“你在亵渎女神的圣战。”老哈米无力地反驳道。
“嗯哼。”科恩哼了一下，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你们在叫我亵渎者。”
老哈米色厉内荏地拍起桌子：“你这是在与全体贵族为敌！”
“为敌？”科恩反问一句，脸色慢慢变冷。
他站起身，略微弯下腰，用双手撑着桌面，盯着老哈米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你们逼我的。”
“五天前，我被人卑鄙地陷害，背上了亵渎者的名声。”
“菲尔德要夺走我的封地，你们没有一个站出来！”
“三天前，我的佣兵团遭到袭击，对方是三百个重骑，重骑！我的候爵先生。”
“我的人死了二十七个！还要赔偿商队巨额的损失，实际上我已经破产了。”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而你，却还在警告我，不要与你们与敌！”
说到这，他猛地用力，一把圆桌掀翻在地。
“咣当！“
桌子摆放的一只精美的陶瓷花瓶摔得四分五裂。
“你在干什么！”
老哈米愤怒地说道。
他的脸上现出些许慌乱，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过激的行为。
“干什么？”
科恩指了指一地狼藉，理所当然地说道：
“掀桌子啊！”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弗里曼家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震摄与价值。但是，有一点请你们记住，我，还有掀桌子的能力。”
“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他转身向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选择重新获得我的友谊，还是让我拉着你们一起下水。”
…………
……
“刚才是不是太冒险了？”
回程的马车里，约克忍不住开口问道。
刚才他站在科恩的身后，全程目睹了两人的交锋，在科恩掀桌子的那一刻，约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做好了拨剑的准备。
女神在上，那可是哈米?怀特候爵！王国所有领主的领袖和代言人，老弗里曼在世的时候，面对他也会保持尊敬。
如果哈米当时选择翻脸，后果不是现在的弗里曼家族能接得住的。
“少爷真的变了……”他在心里感叹着。
以前的科恩虽然胆子也大，但更多的是率性胡闹，远没有现在的……
老辣。
约克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个不太贴切的形容词。
而且，那两个法案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科恩微笑着安慰一句，又颇为得意地说：“效果很不错，对吧。”
掀桌子这种事，要看对象的。
如果对方处于盛年，这种过激的行为他不会做。
但哈米老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谈生意最不怕的就是老奸巨滑，因为老家伙们都会想得太多，想得一多，顾虑也就多了。吓一吓一般都会起到不错的效果，当然，前提是你有把握真的能吓住他们。
相反，面对初入江湖的楞头青就不能用这招了，他们可是真的敢不计后果地跟你一拍两散，对付他们只能用怀柔的手段。
比如自己……
约克又好奇地问：“如果他不答应，你真的会把那两份提案交给国王？”
“为什么不？”科恩反问一句，将头靠在车厢的厢板上，悠悠说道：“那将会是我的投名状。”
对方不答应，就意味着失去封地，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依仗。要对付谋害他的人，就必须借助国王和神殿的力量了。
虽然这个选择会带来巨大的麻烦，毕竟成为全体贵族的公敌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但真到了那个地步……
谁怕谁？
……
回到家时，科恩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来客人了？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约克。
“没有族徽，应该不是哪个贵族。”约克围着马车转了半圈，给出了结论。
科恩有些好奇，这些天，除了国王的使者，家里可没有来过其它客人。
毕竟他现在被扣上了“亵渎者”的帽子，足以让人避之不及。
“要不要叫过来问一下。”约克指了指蹲在不远处的车夫。
科恩摆摆手，“不用，进去就知道了。”
进门后，他伸手招来一个侍女，问道：“有客人来了？”
“是的大人，一位年轻的女士。”
“女人？”科恩的好奇又重了一些。
居然还有女人敢上门……
在侍女的引导下，他向会客厅走去，远远的，便看到里面的一抺火红。
那是客人头发的颜色。
在他进入客厅的同时，那个女人便从椅子上站起身，迎着他走了两步，在恰到好处的距离，笑盈盈地提起裙摆，向他行了个曲膝礼。
“尊敬的伯爵先生，很高兴看到您恢复了健康。”
嗓音比一般的女性略微低沉，带着些性感的磁性。
很漂亮，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火红色的卷曲长发。
一袭做工繁复的露肩蓝色长裙，将她高挑修长的身材完美呈现。
吸引住科恩目光的，除了那头红发，还有她略厚的嘴唇。
“你是……”科恩皱眉问道。
这个女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尽管是个美女……
看上去彬彬有礼，神色中却带着掩饰得很好的优越感，还有某种敌意……
绝对不是错觉，他对自己察颜观色的能力一向很自信。
而对方显然不是贵族，这里的贵族不分男女，都会在胸前别着代表家族的徽章。
而她那里只有起伏。
一个平民，面对贵族哪来的优越感？
“真是报歉，我太失礼了，居然忘了自我介绍。”女人矜持地笑道：“安妮?贝克，铁柜台高级柜员。”
“铁柜台？”科恩自失地一笑。
债主上门了，怪不得透着一股拽气。
“请坐。”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也走到与她相邻的椅子上坐下。
安妮颔首道谢，她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训练，一举一动都让人无可挑剔。
“你的来意是什么？”坐下后，科恩直接问道：“让我还钱？”
“呵呵。”安妮轻笑一声，“感谢您的坦诚，让我免去了如何开口的烦恼。”
“很显然，我的佣兵团出现的状况你们已经知道了。”科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对此，我们也非常遗憾。”安妮微笑道。
“好了，客套话就不说了。”科恩用手指在两人间茶几上轻敲几下，微笑道：“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安妮眉梢微扬，现出些意外的表情。
她对这位伯爵先生做过充分的了解，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
人渣！
里尔城的贵族女人据说有一半都与他有染。
还剩下一半的原因是，要么太老，要么未成年……
这是这位伯爵的原话。
除了女人，还有酗酒和赌博，这些似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内容。
来之前，她就做好了不欢而散的准备，向一名人渣要债不可能是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