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想要与人类进行交易？这简直是夏尔这辈子听说过的最大的笑话。
交易什么？骨头还是生蛆？
似乎是感觉到夏尔的误解，黑骑士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暗藏武器，然后解下自己的头盔。出乎夏尔预料的是，在那付头盔下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人类的面容。
虽然脸色苍白头发灰暗，看上去病恹恹的明显不怎么健康，但那毫无疑问是个人类。他的眼神还很灵活，这是与死人最大的区别。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夏尔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我服用了不死药剂变成了受人操控的僵尸傀儡，又自己觉醒了意志变成了高阶亡灵，被选拔为黑骑士。我曾经是拥有继承权的贵族后裔，现在却变成了诅咒教派的高级炮灰。”黑骑士阴笑着说道。
“你这种说法让我觉得……人类似乎比亡灵还要邪恶。”夏尔说。
“这不是当然的么？所以现在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霸主，而亡灵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喔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克罗斯。”黑骑士说：“克罗斯·里瓦尔，东峡谷郡里瓦尔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
“我听说过里瓦尔家族，但没听说过你。”夏尔迟疑了一下说道。
“啊……这就很尴尬了，我以为我在外面胡混了这么多年好歹会有一些名气的。”克罗斯拍着脑门说道：“就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前，我们最后一次交手之后，我突然感觉到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了……这说明我那个早该死的老爹终于得到了解脱。”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夏尔说。
“比你想象的狗血的多，但这不重要。”克罗斯说：“重要的是那老王八蛋挂掉之后，我就重新获得了自由意志。刚才我躲起来思考了一下人生，发现做亡灵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已经让我摆脱了那个吃屎的家族。不过……作人要为自己打算，做亡灵也是一样。我要出人头地的话就不能蛮干，要讲究方法。比如说……约你出来聊聊。”
“我可不觉得和亡灵能有什么聊天的话题。”夏尔冷笑道：“聊你今天晚上吃什么吗？人脑子还是腐肉？”
“事实上我个人还是喜欢七分熟的牛排……”克罗斯耸耸肩说道：“这是个选择——要么我们继续开战，我的小狗们可不用休息。要么我们暂且休战，然后心平气和地聊聊天。”
夏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士兵休息的方向，沉吟了片刻之后点头说道：“等我回去交代一下，你别想耍花招，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克罗斯点点头，带好头盔站在原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想法。
回到休息地，重新布置了一下防务之后，夏尔一个人返回到了克罗斯面前。他不信任这个亡灵，但是也不能否认克罗斯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无论克罗斯到底有何图谋，他都必须给自己的士兵争取到充分的休息时间。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到底想找我谈什么交易？”夏尔站在克罗斯面前沉声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长官。”克罗斯瞄了一眼夏尔军装上的肩章笑道。
“夏尔，一军团六中队的夏尔。”夏尔简单地说道。
“好吧，夏尔。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克罗斯歪了歪脖子说道。
骑士和黑骑士穿过大街小巷，夏尔看到了许多游荡的食尸鬼和骷髅战士，在没有人驱使的情况下，那些亡灵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闻到了生人的气味的之后，它们警觉地抬起头，但是克罗斯一挥手，它们便重归于平静。
“挺有意思的不是么，虽然长相寒碜了一点，但是绝对的忠诚，比你花钱雇佣的侍卫靠谱得多。”克罗斯低声说道。
“但是你能控制的数量有限。”夏尔眯起眼睛近距离观察着擦身而过的食尸鬼，嘴上说道：“刚才围攻我们的至少有三名黑骑士，其中一个被我杀了。而这些低级亡灵也不是真的无穷无尽，你们每次只能驱使两百只左右的食尸鬼和四五百只骷髅战士。否则我们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突围。”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克罗斯竖起大拇指说道：“另外一个白痴受伤之后也被我干掉了，所以我才能恢复过来并且拥有了他们俩的权限。我承认刚见面那会儿确实打不过你，但是现在……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夏尔瞄了一眼克罗斯的腰部，他还记得自己给克罗斯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很深刻的记忆。但是现在，这家伙不仅是身躯，就连铠甲都已经修补好了，这让他心头微微凛然。但是出于自尊，他还是强硬地说道：“你现在也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我现在好不容易脑子清醒一点，没心情打架。”克罗斯摇头说道。
又走过两条街之后，克罗斯抬起手低声说道：“我们到了，看那边——”
夏尔顺着克罗斯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骤然一凝。
那是一个类似于城市广场的巨大地下空间，已经被一支人类军队占据。从番号上来看应该是远征军，人数大概在千人左右。
远征军已经依托广场周围的建筑废墟建立起了简单的防御工事，看上去似乎还保存着完整的战力——但这也正是问题所在。
夏尔回头看了看身旁游荡的亡灵，又转过头去看看不到百米之外的远征军营地，心中惊疑不定。如果说自己手下那支残军能够侥幸生存下来是因为克罗斯这个奇葩的话，那远征军为什么也没有受到攻击？
“仔细看。”克罗斯小声说道。
夏尔定了定神，仔细看去。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在那个军营里面居然还有女人……不只是女人，还有老人和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平民的服饰。远征军的军队里为什么会有平民存在？
战场上当然不可能有平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诅咒教派从附近抓过来的平民，然后被远征军解救出来。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是在此时此地看起来却如此的荒谬！
“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想到了什么？”克罗斯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低声问道。
夏尔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克罗斯一眼，没有说话。
“英勇的远征军闯入地下城，击退亡灵，还抢救回被俘虏的平民，这个剧本看上去是不是特别的……喜闻乐见？”克罗斯继续说道。
夏尔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你心里清楚的很。”克罗斯抱着手笑道：“让你看这个是我表示的诚意，至于你怎么想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下面我们来谈谈交易？”
“你想谈什么交易？”夏尔问道。
“你们第一军团的士兵还有有不少幸存者躲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但是这些远征军大爷显然没有去救援的意思。”克罗斯指着远处的军营冷笑道：“我可以带你去收拢你的士兵，然后给你指一条撤退出去的明路。”
做交易当然是有买有卖，克罗斯提出的条件这么优渥，以至于夏尔都不敢当场答应下来。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就当做一个人情吧，你懂的。”克罗斯意味深长地说道：“世道艰难，亡灵……也很不好混啊。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夏尔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沉声说道：“成交。“
PS:话说……还有谁记得克罗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