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涧生拍着司念的背,想让她的咳嗽缓下来。
“急什么,一口水而已还怕人跟你抢?”他边拍边说。
司念放下水杯:“话说你呢?”
“什么?什么我?”孙涧生诧异。
“他们只肯告诉我,说你会来我们学校,让我等着,其他的事情不肯多说一个字,搞得神神秘秘的,所以这一个半月你那边都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又怎么成了我们学校的校医了?”
“诶,这么多问题,一个一个来。”
孙涧生打了个挺,也喝了口桌上的茶水,煞有其事的开始回忆:
“我整整昏迷一个星期才醒,说来也奇怪,一直到我出院为止,这期间和我接触的只有我大姐、几个医生、和一个小护士,其他人连个影儿都没看到,我清醒了之后别提有多无聊了。话说那个小护士的岁数很小,人超可爱,我们关系可---”
“说正事。”司念有点不高兴。
“咳咳、好吧,我姐告诉我,说我变成黑户口了,不不……比黑户口还要黑一些,我的ID显示我已经死亡,也就是说我已经被政府当成死人了。”
说到自己的死讯,孙涧生的语气并无波澜,好像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司念才刚听到这个消息,她不禁坐直了身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姐说这次暴动很不寻常,因为一些国家机密之类的重要原因,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再就是我被认定死亡这个事,可能是因为误查,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事情牵连,甚至这帮人就是要弄死我也说不定。”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接着说:“因为毫无头绪,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如果我回家或者找回身份,很可能给家里人也带来杀身之祸。你也看到了,那些士兵穿的都是正规的军服。”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所以,你就换了个身份?”
“是,大姐和医院商量后,建议我将计就计换个身份,学校里也相对安全。”
“可是,谁给你换的身份?现在不比从前,ID都是绑定指纹的,你怎么……”
“问他喽。”孙涧生把头转向王沂秋。
“什么?”司念疑惑道,也看着王沂秋。
“沂秋的哥哥啊,东铁医院的院长,他有这方面门路帮我伪造了身份,总之、你看!”
说着孙涧生晃了晃手腕,上面正戴着一条黑色手表状物体,看样子很新,随着他的晃动还闪出几道轻微的反光。
这个物体就是ID,一个随着时代发展,取代了身份证、户口本、医疗证、乘车卡等等……取代了所有能区别个人身份的东西的ID。在当今社会,它能让你万劫不复,也能让你立刻重生。
“……你哥也太可怕了,这什么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司念很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沂秋。
然而王沂秋一句话不说,其实他一直都在专心吃桌上的小点心。司念这才想起,身旁这吃货其实是雇佣兵来着,所以他哥有这种能耐,也不算稀奇吧……
于是她握起孙涧生的手腕,开始观察他的新ID。
“但是作为代价,我要帮东铁医院做点事情,所以我就来这里了。”孙涧生说。
“做什么事情?”
“暂时还不知道,说是有个搭档会跟我接头,估计快到了吧,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突然孙涧生从沙发上站起来,抖了抖他的白大褂转了一圈,坐到办公桌上摆了一个poss:
“怎么样,我帅不帅!”
司念看他臭显摆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个白眼,她这辈子活到现在,估计九成的白眼都给了孙涧生。
孙涧生没理会她,坐回沙发上。
经过这一次,他们三个也算是生死之交,此时孙涧生甚至觉得,倘若司念和王沂秋真是一对,那也挺好的……
他正以家长观察女婿的眼光端详,看这两个配不配的时候,脑中却突然又插进来一件事……
他还在惦记那个梦,以及他坠落时,那个抱住他的女人……他想问个究竟。
“诶对了,问你个问题,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当时直升机上,有没有一个头发长长的女人,很漂亮?”他问司念。
司念想了想:“没有啊,那个女医生倒是蛮漂亮的,但是她是短发啊。”
果然都是幻觉,孙涧生心想。
“那我当时什么样子的?”他又问,因为没有知觉,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处境。
“你当时啊……他们用热能感应找你,接着就把你抬上直升机了。”
“啧,你语文不是学的挺好嘛,我问我当时是什么样子的,我的脸啊,伤口什么的。”
“额,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啊,就被毯子裹着浑身是血。”
“然后呢?”孙涧生看司念吭哧吭哧不想说,急的逼问道:“是不是你当时伤的太重,头昏眼花看不清?”
“我……”
“她看的很清。”一直在吃东西的王沂秋突然停下来插了一句。
“你闭嘴。”司念低声呵斥他,这就更让孙涧生好奇了。
“那就说啊,别遮遮掩掩了,你藏钱呢?”
“你……”
只见司念迟疑了半天,看对方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终于小声说道:
“你什么都没穿……”
孙涧生木了一下,却不怎么在乎似的,看似淡定的问:
“什么都没穿?”
司念不看他,自顾自的点点头。
“当时几个人?”
“我、他、和他哥哥。”司念指指王沂秋,“那个女医生、还有驾驶员……”
“全都看到了?”
“没有没有,只有那个医生,是她用毯子裹着你抬上直升机的。”
“这么说的话,那你是怎么看到的……!?”
他有点控制不住,一点点逼近司念,吓的她赶紧解释。
“我担心你,我就掀起来看看啊!谁知道你什么都没穿!你以为谁想看啊,呸!”司念愤愤的转过头,脸气的通红。
孙涧生他再也装不下去,双手抱住额头把脸冲下。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本来我刚刚都有点同意了……!”他咕哝咕哝的说,“不对,那他又是怎么知道你看的清的……?他不是休克了吗?”
孙涧生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王沂秋大声质问:“你随便跟什么人都说!?”
“不是我啊,是……”
“是什么,你连我都骗了现在!?”
王沂秋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吵架的动作越来越大,赶紧从桌上抓起一把小点心,站起来给他们腾地方。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响打断了这一切动作。
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打开,咔哒一声,走进来一个人。
司念和孙涧生只看了这人一眼,便几乎同时喊出口: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