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你别欺人太甚。”守福郡主倏的抬头，她当即忍不住发怒，“本郡主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符锦枝啧声，“郡主这态度，真是来道歉的，我怎么觉得，郡主更像是来找茬的？”
“郡主！”蔡嬷嬷一见这场面，心道不好，她神色一厉，立时扬声叫道。
被叫的守福郡主，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她……不想再挨饿了。
虽如此，但守福郡主到底是被娇养大的。
她闭上嘴巴的同时，脸一拉，梗起了脖子。
蔡嬷嬷见状，眼底划过冰冷。
守福郡主仿佛感受到了一样，她下意识往一旁微侧了侧。
“二少夫人，我们郡主虽然口上不好，但她给您道歉，真是诚心诚意的。”蔡嬷嬷指望不了郡主主子，只好自己上。
她指天道：“老奴发誓，我们郡主真的没说过您是贱人这种话，若老奴所言有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蔡嬷嬷？”最是知晓真相的守福郡主，话入耳中，她控制不住的低头惊呼出声。
然而蔡嬷嬷怕其坏事，她迎上守福郡主的目光，满是冰冷和警告。
守福郡主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
蔡嬷嬷此时，却虚假的道：“郡主莫怕，您没有说话那样的话，老奴没事的。”
“嬷嬷心中有数就好。”守福郡主表情复杂的说一句，收回了视线。
符锦枝将主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中，她唇角微扬，“夫君，这位嬷嬷说的誓言，听着好像有点不足。”
“夫人以为应如何而发誓？”金猛髯须动一下，顺着道。
符锦枝给自家夫君一个赞赏的眼神，掀唇道：“比如若所言有虚，子孙后代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一时间，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
不过细细一品，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也太狠了。
子孙后代不孕不育，却儿孙满堂，这是被戴了绿帽子呀！
简直比断子绝孙还要毒。
而脸色最难看的人，不用说当属蔡嬷嬷了。
她气的忍不住浑身哆嗦。
为什么永安王放心将她派给守福郡主，就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永安王身前当差。
“本来我还在想，嬷嬷会不会没有儿女，这样一来，誓言岂不是太轻了，但现在看嬷嬷的样子，我放心了。”符锦枝居高临下的看着蔡嬷嬷，吐出一口气道。
蔡嬷嬷只感觉对方吐出的那口气，扑在了她脸上，让她呼吸都变的困难。
她下意识看向主子守福郡主。
然而守福郡主对此，选择了视而不见。
蔡嬷嬷自嘲的一笑。
她真是想多了，居然会想要去依靠郡主这个没用的人。
深吸一口气，蔡嬷嬷抬头道：“二少夫人，是不是老奴照您所言发誓，您就不会再纠缠那些虚假的话语。”
“虚假的话语？”符锦枝重复一句，轻扯唇道：“这位嬷嬷，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所以你想不想发誓，如何发誓，是你的自由。”
闻言，蔡嬷嬷眼眸黯淡。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老奴发誓，我们郡主真的没说过您是贱人这种话，若老奴所言有虚，子孙后代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誓言艰难的从蔡嬷嬷嘴中说出来，全部说完之后，她重重呼了一口气。
符锦枝点了下头，对守福郡主感叹道：“郡主，你身边的嬷嬷，可真是忠仆。”
本来因为蔡嬷嬷的誓言，有所感动的守福郡主，登时被忠仆二字刺激没了。
她可忘不了，蔡嬷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蛮横哼一声，守福郡主想，蔡嬷嬷就算是忠仆，也不是她的忠仆。
瞅着守福郡主面色变化的符锦枝，她眼眸流转，看向自家男人，“夫君，我夸郡主的下人，郡主看上去怎么不高兴啊？”
“她有病。”金猛想也不想，粗声甩出了一句。
符锦枝忍不住弯了眉眼，“那郡主可真可怜。”
守福郡主登时气的仰倒。
眼见主子又要控制不住的发怒，这次有了准备的蔡嬷嬷，她先一步出声道：“郡主，你来之前不是与老奴言，有话要与二少夫人说？”
话语被堵的守福郡主，她面露不忿。
“郡主，您是王爷最喜爱的嫡女，嬷嬷知道您心中也最爱王爷。”蔡嬷嬷感慨的话语，守福郡主却听出了里面的深意。
眼底闪过害怕，守福郡主犹豫了又犹豫，看向了符锦枝。
蔡嬷嬷的目光，却似有若无的落在金猛的身上。
守福郡主：“二弟妹，先前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你能不能不要赔偿？”
“不要赔偿？”符锦枝闻言，面露古怪，“守福郡主，是什么给你错觉，让你觉得你的一个道歉，有这么大的价值？”
这话说的守福郡主真是又臊又怒。
她深吸一口气，“二弟妹，事情是本郡主做的，你想要赔偿，本郡主会尽量满足，即使是要本郡主所有的嫁妆也可以。”
“守福郡主，你若是没听错的话，你的嫁妆本来就是赔偿。”符锦枝微微挑眉，掀唇道。
这话入耳，守福郡主的脸僵了。
她当然知道她的嫁妆，会成为赔偿。
但符氏真的不觉得她太贪心了吗？
可惜，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守福郡主只能压下心中恶念，她闭了下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只要你不让我父王赔偿，本郡主可以随你出气。”
符锦枝面露诧异。
她本以为那位嬷嬷就够拼了，没想到守福郡主也不差，不由生起趣味儿。
“郡主，你说的随我出气，包括我打你的脸吗？”
守福郡主面露警惕。
符锦枝见状，继续道：“或者，让守福郡主裸身在宅子里走一圈？”
“二弟妹，你不要太过分！”守福郡主听到这样过分的话，她警惕的后退，愤声怒斥道。
此时，就是蔡嬷嬷也不出声阻止郡主主子了。
这符氏太狠毒了，这样的要求，和让郡主去死，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还是有的。
因为符锦枝接着道：“我还以为郡主的话多硬气，这样就受不了。我本来还想说，让郡主以死谢罪后，将郡主的罪状书，贴到城门边上，好给世人做个警醒。”
这一刻，守福郡主和蔡嬷嬷，不约而同想到了来时，挂在城门口的干尸。
守福郡主的脸刷的白了，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尖声喊道。“符氏，你根本就没有怀孕，而我也害你也没有成功，你想要我的命，太过分了。”
“怎么？终于装不下去了。”符锦枝撩起眼帘，幽幽道：“听你一声声虚伪的叫二弟妹，真是让人难受。”
守福郡主：“……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只可惜这个真心，是建立在别有用心上。”符锦枝一句话堵的守福郡主羞恼不已。
她啧一声，继续道：“郡主，你觉得我想要你命过分了是吗？可是郡主，你为什么在要别人生命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过分呢？”
“我没想要你的命。”守福郡主不服道。
符锦枝：“啧啧！原来郡主觉得胎儿不算一条生命。”
守福郡主瞬间气虚，但她还是狡辩道：“胎儿没有出生。”
“就算没有出生，他也是一条小生命。”符锦枝眼眸一厉，审视守福郡主，“郡主其实也心虚的是吧？”
守福郡主烦躁，“符氏，你根本就没有怀孕，为什么非要较真？”
“我有没有怀孕，和郡主是不是想害我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符锦枝严厉说完，突然觉得和守福郡主这种人说这些，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是以，符锦枝略思考一下，她道：“郡主带着你的嬷嬷走吧！至于赔偿，数目在那里，如果郡主可以自己拿出来，我会与父亲说，不向永安王索要。”
“是不是打郡主的脸，二少夫人就不让王爷赔偿？”蔡嬷嬷突然道。
守福郡主闻言，尖叫一声，“蔡嬷嬷，你在说什么胡话？”
蔡嬷嬷不理守福郡主，她的目光看向前方，最终落在金猛身上。
从一开始，蔡嬷嬷的目标，就是这位二少爷。
符氏身为女子，即使是自家郡主想害的正主，她的话语权也有限。
想不让王爷赔偿，还是要这位二少爷发话。
符锦枝看着想当然的蔡嬷嬷，幽幽叹一口气。
原来她看上去，就这么没有话语权吗？
于是符锦枝幽幽道：“即使满足我最后说的，赔偿数目也不可能少。这位嬷嬷，你想要永安王不赔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的郡主主子，自己可以付出赔偿数目。”
为了让蔡嬷嬷死心，符锦枝说完，还侧头问身边男人，“夫君，我说的可对？”
“夫人所言，都是对的。”金猛粗声应和。
蔡嬷嬷当即神色一变，“二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郡主已经道歉了，您真的还要与我们王爷做对吗？”
“是永安王与我做对。”金猛一双炯目盯向蔡嬷嬷，“他当初帮着女儿做害人之事时，就应该想到今日。”
蔡嬷嬷：“王爷也许不知道。”
“若真不知道，如此无能的一个王爷，我金猛更不需害怕。”金猛道一声，再粗声道：“谋害之人，是宁州来的，永安王府脱不了责任。且，子不教父之过。”
金猛加重声音，一字一顿道：“永安王不冤枉！”
“……二少爷，您真得不怕与我们王爷打起来吗？”蔡嬷嬷面露冷光，语带威胁道。
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因为跟在永安王身边多年，大的局势，她还是能看懂。
两方交战，王爷两面受敌固然受限，但金猛没得到金老将军的认可，随时也可能被取代。
半晌后，蔡嬷嬷和守福郡主走回了客院。
一直走回西厢房内，蔡嬷嬷脑中还回想着金猛刚才的话。
“猛从来都知晓，心有所图的人，才会有所顾忌。而金猛惟愿保护家人。”
默默望向天空，蔡嬷嬷暗想，老奴也有要保护的人。
于是，蔡嬷嬷的目光，缓缓移到了一旁的主子身上。
守福郡主当下觉得不好，她向后退道：“本郡主回内室去休息。”
“郡主请等下。”蔡嬷嬷出声，守福郡主仿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蔡嬷嬷语音加重，“郡主，您想要老奴，跟进内室吗？”
霎时，守福郡主脚步顿住。
“蔡嬷嬷，你还想要做什么？”守福郡主恼怒道：“你逼着我去给符氏那个贱人道歉，但符氏那个贱人根本就不为所动，害我平白受罪、受委屈。”
蔡嬷嬷：“郡主忘了老奴刚才发的誓言了吗？”
“本郡主没逼你发誓。”守福郡主蛮横的话语，在蔡嬷嬷冰冷的目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誓字，几不可闻。
蔡嬷嬷这才道：“郡主，请你再受几天罪。”
“蔡嬷嬷，你什么意思？”守福郡主闻言，有被吓到。
蔡嬷嬷：“刚才二少爷提醒老奴了，他虽然没有所图，但这院中，却住着有所图的人。”
说着，她的目光，望向正房的方向。
“你将主意打到老将军身上？”守福郡主当即一惊，讶然道。
蔡嬷嬷目光转回守福郡主身上，“老奴愚笨，如何敢打老将军的主意。”
守福郡主松一口气。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听蔡嬷嬷又道：“郡主几日无食，去给符氏道歉，又被符氏羞辱一番，拒绝了您的要求。”
“蔡嬷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守福郡主不耐的问。
蔡嬷嬷：“郡主，您该病了。”
在守福郡主惊恐的面对蔡嬷嬷时，符锦枝突然道：“夫君，我刚才忘了提醒守福郡主，那个误导她的人了。”
比起金老将军这个高高的一家之主，自然是对守福郡主这个“深受其害”的人提起，才更有趣味儿。
道理很简单，金猛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他立刻道：“我现在让金和去客院。”
“不用金和，让巧儿去。”符锦枝说着，望向巧儿，“你一定要亲口告诉守福郡主他们。”
巧儿闻言，摩拳擦掌，“少夫人，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希望他们喜欢我送的礼物。”符锦枝莞尔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