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孔雀吗？变异的吗？”
“是凤凰吧。”
“我们难道不是应该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惊慌失措地跑路吗？”
院子的门才被推开，三道视线没能找到那巍然如山的身影，反倒是齐齐随着一只斑斓的白腹锦鸡飘到了屋顶上，这时他们看到了更绚丽更夺目的羽毛，出于惊讶而忘了危险的郝仁和郑义率先琢磨起这只巨雀的真身，身为东土人的后裔，凤凰这一形象常常出现在青铜器、旗帜以及书籍上，也有些村落会在祠堂里供奉这种瑞兽，他们对活在传说中与书籍上的瑞兽只有无限的想象，今天突然看到实物，自然欣喜若狂。
反倒是文化水平不怎么样的单良在第一时间觉得拔腿就跑比较好，他已经有一条腿往后撤了，身子也稍微往回转了一些，可两个兄弟似乎被这美丽的巨雀吸引了，别说挪步子了，就连眼睛都被套在了巨雀身上。
在他们注视凤凰时，凤凰也在看着他们——用“该怎么吃”的眼神。如果凤凰化作人形，他们则能从翻出的白眼中更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暗藏的杀意。
但这三个瓜娃子可能不太了解鸟类的眼神，只觉得凤凰那威严的样貌是趋利避害的伪装，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很有意思的事。
“可是……凤凰唉，真的有那种存在吗？”
“毕竟与之相关的古老文献中有不少记录，怎么说也不该是虚构出来的生物，不过这未免太贴近描述了。”
“我们真的不跑吗？”
这就是凤凰不愿与陌生人接触的原因，身为古老时代的瑞兽在现在的时代别说是罕见的生物了，连存在都存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东土的奇珍异兽数不胜数，可早在数千上万年前就彻底销声匿迹了，本来它们这些被平民百姓或避讳或赞许或尊重的生物就和各路神仙不太合得来——奴役、斗争是常有的事，生存空间和生存环境越发恶劣，而接连不断的永恒之战又进一步压缩了百姓们对它们的敬畏——百姓们越来越信神，反倒觉得奇珍异兽只是珍贵的素材来源——最终它们都变成了口头相传的传说，变成了纸上用线条勾勒的图像，变成了用文字含糊描述的存在。
信息的传递会失真，它们真正的样貌与习性被夸大、误解、扭曲，渐渐在人们心中失去真实感。就拿“凤凰”这种巨鸟来说，它们确实是百鸟之王，但其实也不是那么有灵性的生物，毕竟脑子就一个苹果大小，没点东西来影响它们的话，它们也不过是挑食的鸟儿罢了，只是比孔雀多了些威严，也比孔雀更艳丽夺目，仅仅是鸟类的一种而已。
每当凤凰出现在陌生人面前，她总会被如同屋下的三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那种充满距离感和排斥感的视线就像一根根发光的束兽绳，又像是刺入海豚脑子的三叉戟，古老的记忆只让她对这种视线感到心里发毛，而且，她早已与自己的同胞不同了，她是凤凰这一种鸟类中少数被外因影响的其中之一，在烧尽一切的火焰中拥有了作为“人”的概念与特性，成为了实打实的“妖”。
既然已经算是“人”了——还是一个大姑娘——又怎么会乐意被三个异性死死盯着呢？以她的性格，没招来竹林里的鸟儿啄死他们已经算是在竭力保持矜持的同时给覆舟留个面子。
人形的样貌也是让凤凰感到无奈的一点，用凤凰的模样外出肯定会引来注意，化作人形时又因为某个人媚俗的喜好而显得出众，出门时她就不得不好好“打扮”一下，不仅要戴上头巾——基本上是最俗最土的格子样式，就像用补丁缝起来的，还得蒙上面纱——从覆舟做豆浆的滤布上裁下来的，有点豆香味反而会让人嫌弃，衣服只能穿简朴又粗糙的粗布衣——这对拥有洁癖的凤凰来说简直就是由身到心的多重折磨，为了避免展露出身段还得是超大号，能当连衣裙穿的那种程度。
但她却讨厌不起自己的人类模样，尽管会招来不少麻烦和恶心的视线，可那是无铭喜欢的样子，当然怎么也讨厌不起来，更不会出言抱怨，生怕让那个混蛋为难或伤心。
“你的意思是就像古龙那样，古人把还残留四肢的蛇误解成了龙，口口相传后就多出了犄角鬃毛，那么会不会是古人把某种变异的孔雀当做了凤凰呢？”任谁都想不到这个在沁香口颇有名气的强盗头子，此刻竟是一副宛若高塔法师埋头研究般的学者神情。
“也不是没有道理……”郑义很是赞同地点头，可又一副保留意见的样子，显然，他还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说出。
单良已经懒得说话了，就在察觉到凤凰的视线格外冰冷之时，他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慢慢退到了院子门外。一是为了在跑的时候能第一个溜走，二是为了避免自己妨碍到郝仁和郑义跑路。
“老先生还真是喜欢鸟啊，这么稀有的货色都弄到手了。”郝仁说。
“确实是，毕竟这种恰到好处的变异品种应该都不长命，被赶出巢穴或是因为太鲜艳被捕杀，都是在变异物种身上常有的事，老先生还真是有一手。”郑义说。
单良偷偷抬起视线瞥了一眼凤凰，凤凰就像一个用藤条编出骨架插上染色过的羽毛的工艺品，可他此刻却没有在心里赞美这美丽的生物，因为他发现凤凰的目光变得凶狠了，隐有要发起进攻的打算。
“再哔哔我就把你们都阉了！”
凤凰一开口，郝仁和郑义的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他们可没听说过凤凰能言人语，而是声音还如此透彻澄清，仿佛能传递到灵魂深处——可惜这种震撼不仅来自话语的音色，还有话语中的威胁。只是那么一句话，就让两人愣着不知所措，他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跪下来说“大神我们错了”还是举起双手边跑边喊“妖怪啊！”
单良扶上了门框，他腿软了，险些就没站稳，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现在他信了，凤凰这种瑞兽是存在的，才不是郝仁和郑义口中所说的“变异的孔雀”，那份威严不仅只是在外表上，就连气势都同样具有魄力，而且远比外表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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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很喜欢写女汉子/女流氓……难道是因为我没女朋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