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兰没注意到蒂娅的小动作，蒂娅在说出这番话时拇指和食指在悄悄摩挲。
泰兰愣了愣，叹了口气，她对自己的样貌很自信，可看到蒂娅的笑容时，猛然间心里多出了一股自卑感，怎么也挥不走。
泰兰相信了，她不觉得蒂娅真的有那么呆，会不了解化龙症，也许正因了解，比她泰兰还了解，才敢一次次去活化龙血，而且她身边曾经有一位连师父都敬佩的德鲁伊在，那蒂娅更不可能不了解化龙症发展到最后会发生什么。
或许那位德鲁伊现在也仍然在蒂娅身边？泰兰这么想着。
“你可真是够心大的，虽然我很喜欢那种感觉，但我也害怕那种感觉，也许我是个理性弱者，完全遭不住那种感觉的诱惑，一点点甜头就能马上让我上瘾。”泰兰扁了扁柔软的唇，抓起水杯抿下一小口水。
“氏族之人认为自律与勤练能够获得最本质的力量，我觉得不仅如此，除了获得力量外，还能驯服力量。”蒂娅忽然正经了起来，又半开玩笑地说，“勤练我不知道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算作合格，但自律，我自认为我做得还算不错。”
“非柴也说过同样的话，非柴本身就很强，但他没去过群岛，他说，如果能够去群岛的话，他能变得更强。”泰兰的食指轻轻挠刮桌面，“总感觉氏族之人全都是破格的存在，就算是个纯种的人类，也强得不像话。”
“我倒是不太了解非柴，但萝丝也说过类似的话，氏族之人就像这个世界的良性肿瘤，本身有害，但却不会对世界进行过多干涉，而且难以被铲除，真不知道氏族之人到底在群岛上经历过什么，才能把自己变成癌细胞。”蒂娅抿着嘴笑出了声。
“也许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和训练？吃饭都不忘多看两眼书，在梦里都在思考和学习……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非柴说他父亲教育他时，他就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亲生的。”泰兰转着黄金般的眸子，“听他说，常常练武练到没力气吃饭，手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就像被人挑了手筋脚筋一样，动都动不了。”
“那你有没有问非柴，为什么他这么强？有没有什么捷径？之类的。”蒂娅好奇地询问。
“问过，他没说，只是戳了戳自己的心，我想他其实说的就是‘自律与勤练’吧。”泰兰陷入了思考，“但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每当我思考这句话时，我就会想起坐在教室最前排的优等生，不迟到不早退，按时交作业，上课时心无旁骛，耳朵高竖，双目不离黑板，自习课上不是看书就是写卷子，这不就像机器一样吗？这样真的能获得力量吗？也没见这些优等生从一线大学毕业后有什么建树，二十六七岁拿到了更高资格的学位证书，依然是房买不起，存款也没多少，刚刚进入社会工作只能从底层做起，男人仍然每天夜里和五指姑娘共度良宵。”
“……”蒂娅沉默了一会，她发现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她更擅长挥舞拳头和大吼大叫，或是下棋。
蒂娅觉得，如果排除外界因素，那么一个人的成就如何，全看天赋有没有、高不高，有天赋却不努力的人毕竟是少数，这种少数情况姑且不提，一个有天赋的人和一个没有天赋的人拼努力，结果显而易见；
如果不排除外界因素，有天赋的人只要付出努力，总能找到前往峰顶的路，没有天赋的人，即便周遭环境再好，也顶多能找到出路，而身处恶劣环境，迟早会被淘汰。
并非是指努力无用，而是付出同样努力的人却会因不同的天赋和环境，得到不一样的回报。
好马多了去了，可伯乐不常有。
但是，蒂娅觉得这样的想法还是不说出来为好，因为这就是现实，多少人心怀理想、肩负担当，可最后还不是默默无闻地度过一生，是否幸福且不提，是否快乐且不提，单从个人成就与社会贡献来看，基本没有。
蒂娅选择跳出这个话题，她想起梅林这个老骚包常常说荤段子，她也有样学样的试着来一句，“那女人是不是和中指先生共度良宵。”
“那得看分类了，吃素的还有黄瓜先生、茄子先生等，也有可能会开一次荤，和黄鳝先生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至于吃肉的，你去买包卫生巾都能遇到七八个她吃过的小鲜肉，要么就是碰到她的干爹，要么就是偶见她跟某个大龄妇女在街上斗殴的场景。”泰兰一直在痴笑，奔放之态毫不遮掩。
“咦，学姐你好污啊。”
“你能听懂就说明你也纯洁不到哪里去。”泰兰眯起眼睛凑近蒂娅，“你是哪一类？我感觉你比较像吃肉的。”
“我没胃口。”蒂娅干笑了两声，她觉得这个问题会成为这辈子最大的痛，“变成这样子了也没办法吃啊。”
“啊，也对。”泰兰略显尴尬，“该不会揭你伤疤了吧，如果是的话，我道歉。”
泰兰心说，其实你来硬的不就能吃了嘛。
泰兰觉得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否则蒂娅该掀桌了。
“不，没什么，我的龙皮还没那么脆弱。”蒂娅决定绕开这个话题，“说来，学姐怎么会在这，你没理由走这边吧，这边的官道和群落都早被废弃了。”
蒂娅他们来这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多，总结下来就是蒂娅要避人耳目，外头的官道少有人涉足，群落外的小道已经损毁严重，明眼人一看就不会走进来，但泰兰没必要走这边，她身上没有任何异于人类的特征，除了特别的原因，其本身并没有需要避开视线的理由。
“我从丝桂桥那边过来的，岔路口的路标没了，地图也是旧的，就走错了。”泰兰干笑。
“不介意的话，我能问问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去解决上司给我的任务，让我去一个小镇调查一件明明很异常却被认为合理的怪事。”泰兰无奈地说，“说来挺气人的，我师父去北域了，把我甩去高塔给几个老头子做见习助手，我也不知道怎么惹了别人，几个老头子突然就改变了注意，让我来负责这件事，跟着我来的还有个姑娘，我和她处得还挺好的，前不久被魔物吃干净了，马匹也没了，这三个月下来我基本都在啃干粮，经过群落才能吃上一顿好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