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明白恒火教如此使用火的原由。”路尘顺着村民们为他开辟的大路走到前方，他在光头的不远处停下，随后扬起下巴，“我可是虚心求教喔，为什么连同灵都烧毁呢？”
“灵魂，灵魂，灵与魂本就是一体，何来区分的说法？”
“你刚刚说了灵与魂。”路尘挠了挠鼻尖，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像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你是在跟我玩东土语的文字游戏吗？”光头的脸上酝出淡淡的怒气，“你在跟我嚼口舌吗？噢，为什么你会站出来打断我净化污秽之物呢？”
光头忽地露出微笑，“难不成是看到自己的同伴即将被杀光了就耐不住性子了吗？看来村子里还有很多夜魔的奴仆呢。”
信徒们悄悄挪动了手的位置，按在了剑柄上，村民们被这些轻微的举动吓坏了，毕竟谁也不想被烧成灰烬。
“他不是我们村子的人。”
“我们不认识他，我第一次见过这个人。”
“他是外头来的人。”
村民们纷纷辩解。
路尘耸耸肩，“我确实跟这村子没什么关系……”
路尘还未说完，有村民说道，“前几天我看到他和其他人在那边的仓库里过夜，以前也常常在那边落脚，和陈菜头关系还挺好。”
“哇哦哇哦，那边的仓库底下我可是看过了呢，是夜魔奴仆们聚集的地方，看来你也常常在地下室亵渎生命呢。”光头鼓掌，“说来，你也是邪物呢，还与夜魔有关系，你们这些夜幕的怪物已经忘了被火灼烧的痛苦吗？”
“唉，我明明只是想弄清楚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路尘嘴角微微抽搐，他转过头看向村民，十分满意地点头，“你们可真是太棒了。”
“有趣，一言不合就开打吗？如果塔尔洛斯再没有你们眼中的非人之物和污秽之物时你们会烧什么？同胞吗？烧的理由又会是什么呢？”路尘左右看了看围上来的信徒，他们手里已经握着武器，路尘又回头瞥了一眼已经慌乱后退的村民，他转回头问光头，“非得烧掉点东西你们才能感到温暖吗？”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异类。”光头背手在后微笑，“不净之物都该被火焰净化，你就是其中之一。”
“对你们来说我确实是个异类。”路尘自嘲地苦笑，“对任何生命而言我都算是异类，这才是正确的说法……吧。”
路尘双手交叉捏在上衣的衣摆上，信徒们被吓了个激灵，他们的敌人疑似妖怪，还与夜神教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夜神教的一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把戏来。
“看把你们吓的，要先去上茅房吗？”路尘摇了摇头，一把褪去自己的上衣。
混乱且交错的伤痕遍布路尘的上半身，与脖子、面部完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头的笑容褪去，他看到路尘身上的烧伤已然变得老旧，那些痕迹之上是形形色色的切割伤与刺伤，有的被新的痕迹覆盖，有的已经淡去，“啧，真是个怪物。”
光头身后的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火焰，以防信徒们没能杀死或制服路尘时出手解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用人类那一套跟你客气了。”路尘活动了一下肩膀，“噢，对了，我记得你刚刚说我忘了被火灼烧的痛苦是吧。”
路尘张开双臂，脸上尽是戏谑与嘲弄之意，“看看这副残破的身体，直到现在我都还在忍受着被火灼烧的痛苦，你如此渴望火，那你身上又有多少灼痕呢？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也就脚上有点水泡吧，你也来感受一下被火灼烧的痛苦如何？”
“净化他！”光头并没有在意路尘的挑衅，他的信仰没有任何动摇。
村民们眼看真的要打起来了，赶紧跑得老远，有的村民则头也没回地往自己家里跑，大概是想收拾家当连夜离开这片土地。
三名信徒率先发动攻击，从三个不同的角度举剑攻向路尘，一人刺、一人斩、一人挑。
对路尘来说，一切都是缓慢的，他静静欣赏信徒的动作、眼神、表情，细细倾听信徒的喘息声、靴子与泥土地摩擦的声响。
路尘只是跨出一步便闪过了三人的攻击，又一个箭步冲到外围的一名信徒面前，信徒一愣，忽觉肚子上发凉发涩。
信徒的面前是路尘的脸，上边挂着礼貌的笑容，路尘说，“借来一用。”
路尘说完便从信徒的视野中消失，信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血液已经染红了下身，链甲和皮甲都有一个巨大的半月形口子，这让他觉得这一身护甲好像就是一层薄纸，他想，一定是替教会打造装备的铁匠偷工减料了，他记得皮甲使用的是踏岚犀的皮制造，刀剑很难刺穿，利刃在上头滑动都难以留下痕迹。
信徒忽地躺倒，剧烈的疼痛和突兀的感觉让他反应了过来，他的脊柱断了，腹腔里的内脏都被搅烂，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在渐渐失去意识时他闻到了恶臭味与骚味，他的尿液和粪便一齐从相应的通道涌出。
路尘如同幽魂般飘忽不定，他每一次移动的短暂停顿都预示着一个信徒倒下，信徒们还未从停顿中捕捉到他的身影便成为了下一个死者。
路尘几乎没有使用任何技巧，简单快速地移动到目标身旁，借着移动时的姿势进行最顺手的攻击，看似轻柔，却能轻易击穿链甲与皮甲的防护直取要害——或是横扫斩首、或是切断脊柱、或是直刺心脏、或是当头一劈将目标分尸。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像拿起汤碗，喝下一口汤水，放下汤碗。
信徒倒地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连成一片，就像集体中了催眠术后的情况，只是场面实在令人作呕，血液四溅，碎肉横飞。
火光照亮的黄土地已被染成鲜红色，断肢碎肉散落满地，似乎已没有踏出一步就不会踩到肉块的干净地儿。
当手下的血液从光头额边滑落，光头这才意识到只剩下他自己了。
足足三十人，就这样在一个呼吸间全变成了一具具破碎不堪的尸体。
路尘塌下肩膀，叹了口气，嘴里喃喃着失落的话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跟肢解鱼有什么区别，我的剑技难道是花式宰鱼派系？这值得传承下去吗？总觉得老东西们不会喜欢这么不正经的技艺。”
他随手将短剑丢向最先被他袭击的信徒，短剑在空中旋转，血液也跟着飘散而出，划出一道伴随红点的抛物线后准确的滑入鞘中，短剑上竟没有一丝血迹。
路尘打了个响指，“手感还行，几百年没拿过武器了我还是这么厉害，不过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