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如此见面
就在她要走拢售票窗口的时候，她手机里的短信提示音响了。
她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摸出电话。一看，是他的短信。她欣喜若狂。连忙去打开手机短信，心急火燎地要看看里面的内容。
“我在四川省肿瘤医院。”
短短几个字。没有多余的话语。
她看了以后，心里虽然有些不满足，同时，她心里还咯噔了一下，突然一下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脑子里刚才对他的怨，对他的恨，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宛如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了的扒手一样，趁人们不注意，就偷偷摸摸地溜了。像一阵风一样，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急急忙忙地发了一条问询短信过去。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什么在哪里？你在哪里干什么？”
“我可能癌起了。”
他回复了过来。
“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也不要吓我。这种玩笑开不得。”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百感交集。她有些情不自禁地连忙发了过去。
“我没有吓自己，我也没有吓你。前些年凤凰网公布的中国的十个癌症村，四川占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这是科学。不是想象。”
“癌症是基因缺陷。”
“但是，诱发原因不排除环境影响。”
“那也只是大概率的问题。你是学科学的。不能人云亦云。一切要讲证据。”
“我不是人云亦云。证据确凿。我现在已经在医院里化疗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她感觉自己眼眶里一阵热。宛如泉涌的眼泪一下子就涌满了眼眶里。她觉得她小小的眼眶包都包不住了。
她急急忙忙地把手机装进了衣兜里。她不再与他在短信里絮絮叨叨了。走出机场候客厅的出大门，她招手喊了一辆出租车，就让司机把汽车往医院方向开去。
她在医院里找到他的病房的时候，发现他身边还是上一次在医院里照顾他的那个女人在照顾他。
她知道那是他妹妹，她心里没有上一次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愧疚。仿佛，那不是他妹妹应该做的事情。倒像是应该她来做的。现在人家抢先一步帮她做了。她心里有些感激。
她十分友好地对他妹妹点了点头。他妹妹也冲她点了点头。招呼她道：
“姐，你来了。”
然后，他妹妹就去帮她的活路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尽管那话里只有这样短短的几个字。但是，她心里觉得十分地受用。
她觉得他妹妹仿佛知道她与他之间的一些事情。她觉得他妹妹的那一声姐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明了人家并没有在心里把她当外人。
她心里有一种喜滋滋、甜蜜蜜、暖洋洋的感觉。像人们嘴巴里常说的那种如沐春风，如浴阳光，如吃橄榄，如尝蜂蜜。
不多久，他妹妹离开病房去了。仿佛是出去做什么事情，又仿佛是有意离开这里，给他们腾地方。让他们在一起。让他们窃窃私语地说一些没有其他人在场干扰的私房话语。
她感激地望了一眼他妹妹远去的背影。她急急忙忙地从刚才她站的床尾，像扑一样，扑了过去。
快要扑到他身边的时候，她又停住了她的身体。像被魔术师施了法术一样，整个身体都定在了那里。
她静静地看着他病床上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相信这会是事实。或者她还没有从她过去的形象中回到现实之中。
他看见她扑到他的面前，他心里十分地感谢。他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寻寻觅觅地，急急忙忙地，要去握住她的手。
她感觉到了他的信息，把她的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感觉他尽管在生病之中，整个身体都很虚弱，但是，他握住她的手的那只的手却十分的有力气。她感觉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生怕她的手抽走，或者丢失似的。
她就让他那么紧紧地握着。同时，她也情不自禁地用她的另外一只手去覆盖在他握她的手的那只手上。
然后，静静地与他的手摩挲不止。她想给他安慰。她努力地在她的脑子里寻找合适的话语。找了半天，最后，她嘴巴里迸出这样几个字。
“怎么会这样？”
她仿佛不相信这是事实，又仿佛心里有些怪老天爷对他、对她的不公平。
“你怎么来了？”
她还在她的怀疑之中的时候，他的手可能感觉到了她给他的温暖。他有些高兴、有些怀疑，又似乎有些不够相信地问。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就不能来？”
她还是有些盛气凌人地反问他。
“生病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他一改过去在她面前的逆来顺受，处处让她高兴的风格。与她叫起板来。
“这事，你不说还好。一说起，我心里就是一肚子的气。”
她的风格依旧不改从前。
“为什么？”
在她面前没有占到上方，他倒率先败下阵来。他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身体好的时候，不停的关心我。撩拨我。你身体不好了，就把我扔在一边弃之如敝履了？这难道是你的江湖道义？或者说是你的关心他人？”
她仿佛要兴师问罪。
“我不是身体有病吗？”
他仿佛真正觉得是他理亏一样。找个理由，给自己台阶下。
“如果你心里真正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回事，病算什么？难道你病得手机都拿不起了？摁几个字，算什么嘛？”
她有些不依不饶。
语言上，语气里，那个样子，但是，她的手还在他的手上不停地摩挲。想给他安慰。
“一天到晚，事情缠着。忙来忙去，结果就把那个事情给忙忘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还是说明你心里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
她说。
他沉默了。
他似乎觉得他如果再继续顺着她的话路说下去。早晚要掉进坑里。他开始收住自己的话峰，闭嘴不说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在他面前如何地装神弄鬼。
她这边仿佛也感觉到了他心里的感受，这种变化，她一反她刚才的盛气凌人，突然有些善解人意，甚至小鸟依人似地说：
“你不把它当成一回事情的事情。我把它当成一回事情。”
他仿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依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仿佛根本不相信天上突然在他面前掉下了馅饼。
“什么意思？”
他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句。
“过去你关心我，撩拨我。现在，你生病了，没有兴趣了，没有时间了。我就反过来关心你，撩拨你。”
她的情态上有些羞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