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憨的刀子在长江的脖子上晃了半天，就是砍不下去。
三个人这么一闹，村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大家呼呼啦啦出门查看，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长江娘，长江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听说大憨娘领着大憨跟儿子拼命，老太太两脚一蹦，几乎窜房顶上，扭着一双小脚就冲了过来。
走进院子以后，发现大憨提着刀子架在儿子脖子上，老太太护犊子心切，使劲一跳，就从院子当中跳在了屋子当中，挺着一双大圆香撞在了大憨的身上。
“死大憨，臭大憨，你杀俺儿子干啥，有本事你就杀了俺，俺跟你拼了！”
长江娘的圆香大，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使劲一拱，大圆香就把大憨拱出去老远。
大憨娘一看就不乐意了，没想到长江娘会跟儿子拼命，她也不甘示弱，揪住长江娘的头发就滚到在地上，两个老太太滚打在一起。
说是老太太，其实两个女人的年纪都超不过40岁，她们开始……斗奶。
大憨娘揪着长江娘的头发怒道：“你儿子偷俺儿媳妇，你赔俺媳妇，赔俺媳妇。”
长江娘不甘示弱，揪住大憨娘的两个mimi，使劲的拧，一边拧一边骂：“你放屁！你是儿媳妇勾搭俺儿子，你儿媳是残花败柳，她吃了俺儿子的童子鸡，一滴精十滴血，吃多少好东西也补不回来，应该你赔俺！”
整个屋子打作一团，也吵作一团，青崖村的夜晚无比的喧闹。
青崖村的村民被熙熙融融的吵声惊醒了，大家纷纷出来查看。很多人过来劝架，拉了半天才把大憨娘跟长江娘拉开。
两个娘们斗得狼狈不堪，一个个衣衫不整，大憨娘的衣襟被抓破了，长江娘的头发也被揪掉一缕。
大憨娘还不服气，接着骂：“你个王八养的，生个儿子不成材，专搞别人的女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长江娘不甘示弱，拍拍自己的肚子道：“别看咱的窑不好，烧出的砖块就是比你强，至少俺家长江不呆不傻，再看看你自己，净烧些破砖乱瓦，巧玲看上俺家长江，那是俺儿子有魅力，有本事就关管住你儿媳妇的大腿，别让他随便夹男人。”
“你个烂货，俺跟你拼了。”大憨娘一听就急了，只往长江娘的身上撞，幸好大家眼疾手快，把她拉开了。
两个女人不依不饶，相互揭短，把当初对方偷人养汉的事儿都端了出来，言语不堪入耳。
这时候，一个老人的声音咳嗽了一下：“咳咳咳，你们这是干啥类？赶会类还是瞧唱类？一个个没事干瞎闹个啥？各回各家睡觉去！”
大家一看，原来是吕青峰的爹吕辉煌走了过来。
吕辉煌也是被他们给吵醒的，两个娘们当街乱骂，嗓门又尖又细，大半道街的人都听见了。吕辉煌也起来观看。
吕辉煌德高望重，在村里的辈分最高，而且是前任的支书，说话是相当有分量的，他往哪儿一站，大家都不敢做声了。
吕辉煌问：“到底咋回事？大憨娘，长江娘，瞎闹个啥？”
大憨娘觉得非常冤屈，先叫了一声：“太辉叔，您得给俺做主啊，俺滴天啊……俺滴地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媳妇偷人养汉，叫俺出去咋见人啊……啊，呵呵呵呵呵。”
大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一边哭一边说，把事情的原委统统告诉了吕辉煌，吕辉煌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
偷人养汉这种事在青崖村不算个事，谁家男人不偷腥？谁家女人不养汉？不养汉子的女人，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
吕辉煌也不好说什么，他总会一碗水端平，向理不向人，冲长江一吼：“长江，你给我过来，有这么回事吗？”
长江微微弱弱道：“有，不过，是俺找的巧玲，不是巧玲找俺，每次都俺勾搭她来着，这事不怪巧玲？”
“是这样吗？”
长江说：“是。”
“你打算怎么处理？”
长江一低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长江完全蔫了，觉得愧疚不已。：“我想跟大憨哥赔不是，认打认罚，大憨哥，你说吧，是杀是刮，随你的便，我错啦。”
长江也是条硬汉子，甘愿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下来，往地上一跪，把脑袋一伸，那意思，大憨，有本事你就砍了我，老子保证不皱一下眉头。
大憨一下子就傻了，别看他刚才气势汹汹，当长江真的跪在他面前，让他随便发落的时候，他还真的没注意了。
不能砍啊，一刀下去这个家就完了，儿子咋办，老娘咋办？这个家咋办？
大憨一跺脚，把菜刀往地上一扔，哎了一声，拉着他娘就走出了门。
大憨娘觉得儿子没出息，就骂他：“你个脓包，为啥不砍他？”
大憨说：“砍下去容易，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坐牢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谁来养活我儿子？”
大憨娘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大憨说：“不这么算还能咋办？是你儿媳妇找的人家，娘，儿子没本事啊，拢不住媳妇的心，我决定了，跟巧玲离婚，让她走吧。”
大憨娘怒道：“离婚？没那么容易，不能这样便宜她。”
大憨说：“娘，咱回吧，反正丢人是丢到家了。”
母子二人拨拉开人群往家走。
长江低眉耷眼跪在地上根本没起来，实在觉得对不起大憨，也觉得对不起巧玲，都怪自己鲁莽，贪图一时痛快。
吕辉煌把长江搀扶了起来，摇摇头，也没啥可说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人呼呼啦啦开始散去，吕辉煌也开始往家走，路过大憨家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一声嚎啕：“救命啊，救人啊，孩子掉井里了……”
吕辉煌就吓了一哆嗦，大踏步走进了大憨的家，只见大憨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大憨急得直跺脚，赶紧找绳子。
吕辉煌问：“大憨娘，咋了这是？”
大憨娘一下子抓住了吕辉煌的手：“太辉叔，不得了了，俺孙子……孙子掉井里了。”
“啊！”吕辉煌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原来，刚才大憨娘领着大憨去找长江算账，把孩子一个人扔在了家。
大憨的孩子才一岁半，刚刚学会爬，因为家里没人，孩子一边爬一边哭，最后爬在了院子里的枯井旁边，一个没留神掉了进去。
大憨跟娘回家以后，先找孩子，找过来找过去也没有发现，最后大憨拿着手电往井里一照，吓得当时就昏过去。
孩子掉井里了。
大憨当时就没了注意，他娘一个跟头向后摔倒……不省人事。
吕辉煌急得一跺脚：“愣着干啥，喊人，往外捞孩子啊！”
大憨这才恍然大悟，把绳子拴在腰里，好多村民听到了大憨娘的呼叫，纷纷过来帮忙。拉的拉拽的拽。
孩子终于捞出来了，可惜已经死在了井里头，彻底断绝了呼吸。
是个男孩，鼻子跟眼非常的秀气，头发很浓密，长得像巧玲，小脸苍白苍白的，四肢已经冰凉。
刚才在长江家闹腾了一个小时，孩子掉井里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没人管。
白先生过来以后，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摸摸心跳，就摇摇头，直说了六个字：“凉透了，没救了。”
塌天的大祸终于降临在大憨的头上，媳妇偷人逃走不知所踪，儿子又掉进了井里头。他再也无法经受这种打击，向后一步厥到，脑袋磕在了一块板砖上，同样人事不醒。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还好白先生在身边，老先生赶紧拿出三根钢针，分别在大憨身上不同的部位扎了下去。
大憨醒来以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手舞足蹈：“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哈哈哈哈哈……”
他眼神迷离，口流羼水，很明显是疯了。
巧玲一时的欢愉，把整个家庭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痛苦中，孩子的惨死击溃了大憨最后的精神防线，他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大憨的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人呆呆傻傻，说话不算很清楚，小时候因为发烧，烧坏了脑袋，留下了羊癫疯的后遗症，这下好，彻底报废了。
他娘醒过来以后仰天就是一声嚎啕，哭的声泪俱下，抱着孙子的尸体呼天喊地，顿足捶胸。
她知道这儿子是大憨的骨肉，因为巧玲嫁过来的时候还是***，那时候她还没有学会偷人。
当初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罚款，大憨娘才不得已让儿媳钻进了村支书赵森林的被窝，没想到从那儿以后巧玲会一发不可收拾，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村里疯狂找男人。
她该怨谁？现在孙子死了，儿子也疯了，只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这日子以后咋过？
大憨娘抱着孙子昏过去好几次，村里人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吕辉煌一跺脚：“大憨娘，事已至此，还是把孩子埋了吧？”
大憨的儿子是第二天下午埋掉的，因为太小，连口棺材也没有，只是找块塑料布，卷吧卷吧找个坑埋掉了。
大憨娘还把孙子的衣服一起填进了坟坑里，哭的死去活来。
从大憨疯掉，到儿子埋葬，巧玲一直没回来，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一走就是杳无音讯。
直到一个月以后的一天，长江从工厂下班回来，那时候天还早，日头还没有落下，他就想到自留地去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