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从整个旧帝国领土来看，两者应该相差无几。但根据我的见闻，在塔沃宁，对旧帝国统治时期有好感的人还是占了多数。”
略作思考后，蓓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在这些人中，是哪个阶层的人最多呢？”
“他们的核心是没有在帝国分裂中得到利益，或者既有利益遭到破坏的旧贵族，但组成这一群体的绝大多数还是普通平民。也就是农民，手工业者，小商贩，工人和士兵。”
蓓尔的判断依据来自于对统一组织成员的观察，以及她在截流堡内所看到的情况。
邦联军队的士兵们大多由农民和普通市民组成。如果他们对上一个统治者的憎恨胜过现任统治者，那么，就算举行武装叛乱，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打起旧帝国的旗帜。
卡萝·维洛克夏尔能如此简单地就得到人心，也是这一事实的一个间接证明。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团结起大多数人。”副部长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任何意外——蓓尔甚至觉得，他之前的“请教”应该都是在明知故问，“当然，我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形式主义的事情。我们国家的建立是因为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可以团结的力量’本身就不包括全部人。一些老前辈们想得很好，但事实证明了，在短期内，人类大团结，人类大同，都只是一个理想，美好的理想。”
尽管双方之间没有传输图像，蓓尔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从根本原则上，我们还是希望在新世界的活动以经济生产为主，对于战争矛盾则以调停为主，以和平解决为主。但要调停，首先要有发言权。目前来看，小程同志你干的很好，路线也没有问题，好好做下去，放手去干。有什么事情就和你的联络员报告，整个调查部都是会给你支持的。”
“谢谢首长的信任。”
“好了，我知道你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也不打扰你这种在前线的战士了。好好干，等你的好消息。”
“……是！我会努力的。”
蓓尔和上级之间的交谈算不上长，但这短短几句话却给了她很足的底气。
“路线没有问题”和“放手去干”，是两句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潜台词。
她这次没能从从后方得到什么职位上的实际提升，可就凭这两句话，她在这个世界行动时手上的自主权便大了不少。
只要不偏离后方“原则上的指导路线”，那么，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应该都是不会有伦理调查委员会之类的组织来找她的麻烦的。
这当然不代表蓓尔会因此突破自己的底线——可有了更多的自主权，总归是件好事，对吧？
……
“小岚姐，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
数分钟后，心情不错的蓓尔中断与后方的通讯，最后联络上了正在天使要塞进行研究工作的夏小岚。
很碰巧的，夏小岚今天正巧没有在要塞附近的矿洞营地工作，而是在要塞内撰写这两天的研究报告，顺便委托义勇兵们为矿洞营地补充补给。
听到蓓尔希望和拉默通话的请求，矿物学者的眼珠转了转，很快笑着答应了下来。
经过她的转接，没过多久，她的平板电脑就被交到了拉默的手上。
“是这么用的吗……？”
当蓓尔看到屏幕对面的绿头发时，拉默显然还没有学会这种电子设备的用法，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图像已经出现在了对面。
“噗……”
看了一会儿摆弄着屏幕、满脸疑惑的拉默，少女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啊……蓓尔？！”
听到蓓尔的笑声，拉默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连接已经建立。
盯着电脑上的摄像头，好不容易学会设备正确用法的绿头发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蓓尔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这幅样子。
“白痴丫头，你一直能看到我？”
“嗯，一直都能看到。”
“……”拉默看上去有些尴尬得过了头。
得到蓓尔的肯定答复，她迅速把手里的电脑高高举了起来，将自己挪出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一直等到几十秒后，整理了一下头发的绿头发才重新将镜头移了回来。
“……那个。”拉默的脸颊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白痴丫头，你在那边还好吧？”
“很好哦，这边的食物很不错，有在罗戈利亚常吃的餐点，还有味道很好的冰糕。可惜我没办法把冰糕带回去，要不然你一定会喜欢的。”
“……？”
“我在这边的行动也起到了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好的效果，相信只要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又能去群星礼堂参加宴会了。”
“哦。”
“总之，我在这边很好，拉默不用担心我，好好发展天使要塞和血鹫军团，等待之后发动总攻就好。”
“嗯。”
“天使要塞那边没有战争，但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那……我挂了？”
“嗯。”
“再见，拉默。”
“好的。”
“……”
蓓尔觉得今天的绿头发莫名其妙地有些冷淡，但也没有深究。
结束了最后一段通话，有些疲劳的少女靠在桌前眯了一会儿。
直到黄昏的夕阳透进窗棂，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蓓尔才伸了个懒腰，出门前往截流堡的各个哨位，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塔沃宁军队的反应速度不算很快，可也绝对不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得到议会“戡乱”许可的塔沃宁第3师师长不但将驻扎在塔沃宁城的第3师四个团全部调了过来，就连城里的巡防队和由原边防军改编成的卫戍部队也各自被他强行征调来了一部分，作为封堵缺口的预备部队。
一时间，一万两千多名邦联士兵加上七十多门各式大炮，将整个截流堡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大铁桶。
不过，和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的是，攻守双方目前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
棱堡内的守军已经把邦联部队当成了敌人，围城的邦联军队也接到了务必拿下截流堡的命令，但是，直到入夜，不管是围城营地里的炮兵还是棱堡上的火炮，都没有打出哪怕一发炮弹来。
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