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逃避现实的孩子
赶过来的两个人, 连办公室的门都没进，还把织田作之助给拉走了，留下的武装侦探社的人们都陷入了沉默。
“结果只录下来了敦君和国木田哭的样子啊。”
江户川乱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 准确说是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国木田独步涨红了脸：“我没哭！”
中岛敦不好意思地捂住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也不想那么丢脸啊……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太宰先生那个样子, 就感觉好难受……
与谢野晶子十惊奇地说：“还真是太宰的朋友啊？”
之前她还以为可能就是认识的人什么的, 没想到太宰治的反应那么大……
不过那种反应她倒是挺熟悉的——是见到以为必死无疑的亲友竟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反应。
江户川乱步想说什么，但是被福泽谕吉阻止了：“乱步, 跟我来一下。”
“……好吧。”江户川乱步鼓了鼓脸，跟着福泽谕吉进了社长办公室，剩下其他人继续讨论。
国木田独步像是要缓解尴尬一样地找了个话题：“太宰明天又有理由翘班了。”
谷崎润一郎嘴角抽了抽：“确实，但这次理由太充了……”
任谁看到太宰治刚才那个样子, 都不忍心让他明天来上班啊！甚至如果太宰治真的脑抽了真来上班，们还会用“好不容易见面的朋友多陪人家两天”这种理由劝说……
与谢野晶子叹了口气：“时间差不多了，没热闹看我要回去了。”
“等等。”
国木田独步神情郑重地叫住了与谢野晶子。
“太宰估计三天内都不会回来了，我们把工作重新分配一下。”
与谢野晶子：“……就按照他以前翘班的备用方案？”
“不，以前不确定会不会翘班，所以备用方案只是我一个人来兜底而已。”国木田独步翻开了手账，“但既然现在确定不会来工了, 配其他人效率更高。”
谷崎润一郎：“…………”
——什么？！你以前原来还怀着太宰先生会回来工的期待吗？！
在无言中，所有人默默地接受了国木田独步的新工安排。
“……要是太宰先生回来工了呢？”刚来不久的中岛敦天真地问。
国木田独步扶了扶眼镜，斩钉截铁地回答：“放心，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
织田作之助被太宰治拉到了电梯门口，开始等电梯。
“那家酒吧虽然比不上lupin但应该很符合织田作的口味。”等电梯的时候，太宰治絮絮叨叨地说, “不过我有一阵子没去了，因为那里不让我继续赊账了，但今天有安吾应该没关系……”
总算没被甩开的坂口安吾嘴角抽了抽：“我的用就只是买单吗？！你的钱呢？！”
太宰治理直气壮：“买绷带用掉了。”
“什么绷带这么贵啊？！”
“啊，其实剩下的钱都是入水的时候弄丢哒~就算没丢，纸币泡水也不能用了嘛。”
“这才是你没钱的主要原因吧？！不要推锅绷带啊！”
织田作之助沉静地说：“纸币不能泡水，还是注意点吧。”
太宰治轻快地回应：“好~下次一定！”
“……这里是应该吐槽的地方啊织田作先生！！！不要总是太惯着太宰了！！！”
坂口安吾一边吐槽，一边心情复杂地感受着这四年间没能再受过的气氛……
十玄妙，大概就是“我现在吐槽的话，太宰会接梗而不会故意冷场看我尴尬的样子”的觉。
不过……
坂口安吾看了眼太宰治还死死抓着的织田作之助的手腕，用调整眼镜的动作掩饰自己担心的眼神。
——太宰好像只是单纯地装出来好像一切都回到过去似的样子，实际上精神状态还是很糟糕。
电梯到了，太宰治也是扯着织田作之助走了进去，嘴上依然叭叭叭个没停，好像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一般：“织田作要不要来武装侦探社工，我们这边待遇很好，工作环境觉很适合织田作……”
“太宰。”
织田作之助说：“你可以不用抓的这么紧，我不会跑的。”
太宰治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门也敞开了，但没有人走出去。
坂口安吾紧张得不断推眼镜——织田作先生！你太直接了！
“……我忘记了。”
太宰治慢慢地说道，同时缓缓地松开手。这明明很普通简单的动作，却透出了一股犹豫不决的味道。
电梯门外吹来的风，飞快地带走了手上的温度，太宰治指尖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但又因为刚才织田作之助的话迟疑着收了回来。
下一秒，织田作之助反手握住了太宰治的手：“刚才我就想说，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冰？外面天气没这么冷吧？”
“……诶。”太宰治呆了一下。
坂口安吾趁机告状：“太宰刚才在lupin吃了一杯冰块。”
“这样对身体不好。”织田作之助松开手说，“你放口袋里暖和一下吧。”
太宰治乖乖地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虽然好像是没能让太宰治如意的发展，但太宰治一直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反倒是放松了一点。
不再好像没话找话一样地拼命聊天了，趁着电梯门还没关，轻巧地跳了出去，然后转过头来，笑着对剩下的两个人说：“出来呀。”
织田作之助跟在他后面出来，还在沉思：“你吃那么多冰块，一会儿就不要喝酒了，对胃不好。”
“……织田作真是老爸啊。”太宰治吐槽，“难道就要我看着你和安吾喝酒吗？我才不要。”
坂口安吾提议：“不如去吃饭吧……织田作先生饿吗？”
其实更想问的是织田作之助现在这个状态还需要吃饭吗……实话说，不光是太宰治忐忑不安，坂口安吾心里也很没底。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坂口安吾其实比太宰治的状态更好。
坂口安吾跟太宰治不同，早就接受了“织田作之助已经死了”这件事，能接受织田作之助只“回归”一年。
希望能够在这一年中获得织田作之助的原谅……或者不原谅也行，但看信里的话觉织田作先生其实倒也没怎么生的气——最好能跟太宰也和好，哪怕是只有一年限定也行……然后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创造美好的、可以用一生来怀念的记忆。
在一年后，如果织田作之助还会回归死亡，坂口安吾也只会激上天还能给这次机会弥补遗憾，总体来说是个理智又现实的人。
本身为一个秘密部门的情报人员加重要职工，的心理状态必须必常人更加稳定，就算不愿意，部门也会定期组织心理辅导，这就注定肯定是长期保持一个心理健康的状态。
而且坂口安吾可是一路好好上到了大学，活了二十几岁交了无数朋友，其中不乏意外事故去世之类的，简单来说就是有过经验了，也就织田作之助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像是埋进心脏的一根刺，时不时就疼一下，一直没办法迈过这个坎的主要原因是自责。
但太宰治不一样。
太宰治以前想法就奇奇怪怪的，十几岁就加入了港口mafia这种整天跟暴力和血腥以及死亡打交道的组织，监护人还是一看就不适合养孩子的森鸥外，成长环境就注定了跟普通人截然不同。
而且太宰治还是个胆小鬼，总是担心失去什么，导致他吝啬于付出自己的情，好不容易遇到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心扉，紧接着就是接连的暴击……
别看叛逃后太宰治好像总是没事人似的，跟其他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无害又平静，但看对坂口安吾的态度，坂口安吾就能察觉到他内心的伤痕从未愈合过。
坂口安吾拿异能特务科内部的心理辅导材料推演过太宰治的状态，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对谁敞开心扉了，这是最基础的趋利避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远离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事。
回到异能特务科后还能正常交友的坂口安吾愧疚得不行，只能卖力地帮太宰治洗白档案，试着弥补。
但凭他这个叛徒的立场，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太宰治是因为织田作之助才对交友兴趣的，也是因为织田作之助才对交友失去了兴趣，那么除非织田作先生起死回生，否则做多少都没有用。
于是太宰治就一直保持着布满裂纹的防弹玻璃一样的精神状态，终于等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回来。
织田作先生虽然不会吐槽，倒是早早就看得很透彻了。
坂口安吾心想。
就算太宰心理年龄再怎么成熟，在某些方面也像个孩子一样。
“……我倒是还好。”织田作之助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因为是直接恢复到了那天的巅峰状态，估计也是吃饱了的状态吧……但你们两个吃晚饭了吗？”
太宰治：“我吃了一杯冰块。”
坂口安吾：“……没有。”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找家店先吃饭吧……我倒是想回东京。”
“嗯？”坂口安吾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你要其他人报平安吗？”
“对，尤其是小哀，当时一定吓坏她了……但我不记得们的电话号码。”织田作之助皱眉，“存号码的手机没有我留下来。”
“不行。”坂口安吾头疼地说，“织田作先生，你难道意识不到能够复活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可以随便跟别人说的事，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该怎么办啊？”
“其实复活没那么容易的，我只是……”
“织田作。”太宰治打断了，放在风衣口袋里的双手不自觉地掐住了掌心，“先去吃饭吧，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