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历史小说 > 天启帝 > 第三卷天启大帝 第三十八章 两方高层全文阅读

第三十八章

明泰昌元年、金天命五年,赫图阿拉城。

努尔哈赤在这座自己的出生之地,现在的首府之城召见了自己全部的心腹爱将,于王帐议事。努尔哈赤建立的金国虽然始终偏安一隅,但却是名将辈出,这其中就以四大贝勒为首: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当然这些好听的又极富有儒家文化色彩的名字是后世人给他们取得,在这会儿,以金国的汉化水平,还不足以取出这么唯美的名字。譬如皇太极,在这会儿他的名字应该叫做红歹是,而皇太极这个霸气而又不失哲理的名讳则是他的孝子孝孙乾隆皇帝在编撰《四库全书》的时候改的,去除了其中蛮夷的意味,多了点儒家文化的熏陶,更容易让汉人感到亲近,有利于满汉融合,民族和谐。

不过,努尔哈赤可不仅仅只有这四员大将,譬如他的手足爱将舒尔哈齐,再譬如次子、大贝勒代善的两个孩子岳托跟萨哈廉等等,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努尔哈赤正是凭借着这种猛将如雨的大好局面,才得已兼并海西女真、东海女真乃至降伏了野人女真最终统一了整个女真族!

同时,努尔哈赤也是这个时代最伟大,最强悍,最聪明的统帅,还是那句话,李成梁死了、李如松也死了,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能够同努尔哈赤一较高下的骑兵统帅了。

十多年来,努尔哈赤势如破竹,兼并了女真诸部落,同时还教育了“老大哥”蒙古,以及宗主国大明朝,多年来的高奏凯歌,令努尔哈赤逐渐志得意满,有些刚愎自用了。

骄傲的努尔哈赤自打攻陷了大明的开原、铁岭两座坚城之后,一年多来再无寸进,这令这位雄踞东北的大酋长、大元帅十分的恼火,此次升帐召集散落各地的诸将前来议事,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

东北贫瘠,不打仗,不劫掠,就连酋长也吃不饱肚子啊。就更别提享受南蛮子的金银细软,以及他们娇嫩的女人了。努尔哈赤高坐在虎皮椅上,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思索着自己部族的未来。

这会儿女真人的发型还很奇怪,兴许是因为某种萨满传统或者某种野兽崇拜,女真人只在后脑勺留一小嘬儿辫子,其余部分全部剃光。如此以来在明人、蒙古人、朝鲜人眼里,这副“尊容”简直丑爆了。的确这种发型丝毫没有美感,但却很使用,特别适合常年征战的努尔哈赤的部族!像明人、蒙古人、朝鲜人那样留着长长的头发,很不方便行军打仗,而且很不卫生,容易生病,并且受伤了也不好包扎。古代行军打仗所耗费的时日比现代要长的多,围城池都能围他个两三年,这么长的服役期,这么危机的战争期,士兵哪有时间洗澡洗头?留着长长的头发纯属累赘!

顺带说一句,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跟现在的女真人差不多,脑袋都光秃秃的,因为这样的确方便行军打仗,但是现在的蒙古人汉化严重,一切风俗习惯都推崇明朝的,因为明朝更发达,贫穷的地方总是对发达地方的风尚趋之若鹜,古代也一样。

汉化了的蒙古,又岂是漠南蒙古,都以讲汉化、穿丝绸、买胭脂水粉、金银器具为时尚。

很快,诸将汇聚王帐,朝努尔哈赤行礼。

努尔哈赤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嚷道:“都坐吧,今日本汗命你们赶来,是要商讨一下对付‘熊疯子’的方略,大家都各抒己见吧!”话音落下,努尔哈赤示意身边的一个汉人包衣奴才,后者会意,连忙招呼奴婢们上酒上菜。不过努尔哈赤时代的女真是抗拒汉化的,直到皇太极时代,女真改为满洲的时候,金国才加速汉化,努力融入中华文明圈。所以王帐备下的菜肴都是极具草原特色的烧烤,烤全羊、烤熊掌、烤鹿腿之类的,而且这些东西大都半生不熟,若是让中原的儒生入席,恐怕非吃吐了不可。

但是四大贝勒、岳托、萨哈廉等人却是享用的怡然自得。努尔哈赤的侄子、二贝勒阿敏剜下一块带血的鹿肉,大口嚼下,粗鲁的大笑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南蛮子是吃草的,咱们大金是吃肉的,你们到草原上瞧瞧,那里吃草的牛羊敢忤逆吃肉的虎豹的?”

闻言,努尔哈赤与诸将皆是开怀大笑。崛起中的女真,汉化程度低,也就没有太多规矩,没了繁文缛节的舒服,努尔哈赤的部族倒有种“大道至简”的昌盛。就是因为规矩少,所以才能激发属下的才智,才能群策群力,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也正是努尔哈赤能够屡次以弱胜强的原因所在。

努尔哈赤很喜欢自己这个侄子,不但战功卓著,忠心耿耿,还脾气耿直,没有什么花花肠子,闻言,他笑骂道:“你这头没脑子的狗熊,尽是吵闹的本事,一年多了,沈阳城还杵在那儿,也不见你这个吃肉的豺狼有所作为。”

阿敏也不狡辩,坦然的接受了大汗对自己的批评,他自己还作检讨来着,可是三句检讨过后,阿敏就开始破口大骂辽东经略熊廷弼来,“那个‘熊疯子’真他娘的难缠,你纠集重兵揍他吧,他就像个王八缩进了壳里,躲在沈阳、辽阳城里死活不出来,唉,大汗,我阿敏可都单骑晃荡到沈阳城下三百步的距离叫骂‘熊疯子’的祖宗十八代啦,可他愣是不出来,就跟《三国演义》里的司马懿似的。”顿了顿,阿敏又道:“手握重兵,迟迟不能扩大战果,我阿敏也不能一直跟他耗下去吧?他熊廷弼身后有偌大一个大明国源源不断地送给养,可我阿敏还指望着这点儿兵马多给大汗抢点儿牛马嘞!所以就继续分兵到蒙古、到辽地其余城池、村镇打草谷。可你猜怎么着?这会儿这个该死的熊廷弼突然又从王八变成了狗皮膏药,派出精干的骑兵小分队,不住的骚扰我的部队以及咱们金国的部落、村子,简直让我阿敏恨的牙痒痒!耐他不何啊。”

阿敏边说边吃,好似笑谈一般,但努尔哈赤与诸将却是听的仔细,不敢有丝毫遗漏,见他讲完,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又挠了挠头,这个熊廷弼的厉害他自是领教过的,此刻听了阿敏的汇报,一时间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法

子应对。

这时,努尔哈赤将目光投向自己最出色的儿子——皇太极。皇太极每临大事有静气,总有好点子,好主意!

皇太极见父亲望向自己,呻吟片刻后,说道:“若是野战,我大金别说是遇上明军就是跟林丹汗的铁骑对上也丝毫不怵。可若是攻坚,确是我大金的薄弱处。我大金人口稀少,骁勇善战的巴图鲁们都弯弓上马,骑马射箭去了,攻城的步卒稀少啊,如若熊廷弼一直坚守不出,我们的确无从下口。”

闻言,阿敏不乐意了,他恼怒地嚷道:“皇太极,你怎么助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这可不像你啊。”

皇太极笑道:“哥哥莫恼,我也并非束手无策。”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快说,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皇太极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吐出一个字来:“拖!”

努尔哈赤面皮一抽,拖?拖你麻痹!东北苦寒之地,一根粮食毛也不产,而大明呢?物产丰富,数不尽的金山银山,大金又怎能拖得过大明?努尔哈赤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案子摇头。

阿敏耻笑道:“我还以为你憋出了什么好主意嘞,拖?拖到咱们都饿的两眼昏花,让南蛮子替咱们收尸吗?”

皇太极笑了笑,道:“哥哥误会了。”话音落下,皇太极说道:“范永斗来消息了,明廷决意撤换掉熊廷弼。”

“什么!”

阿敏瞪大了眼珠子。

代善、莽古尔泰亦是面露喜色。

只有老将舒尔哈齐不解的问道:“熊廷弼干的好好的,将咱们搞得焦头烂额,明廷为什么将他撤换掉了?这个范永斗可是个汉人,他不会传送的是假情报吧?”

此刻阿敏也醒悟过来,忙叫道:“是啊是啊,皇太极,你可别上了南蛮子的当啊,南蛮子肚子里可都是坏水,狡猾的跟胡狼似的。”

皇太极笑了笑,朝众人解释道:“范永斗这条线,是父汗亲手建立起来的,两年前,父汗将网罗汉人这一块儿交给我主持,我便同父汗商量着,是不是再搭建起另外一条线,用以提防范永斗可能的倒戈,两条线互相佐证,才能证实情报的真实可靠不是?”

阿敏忙问道:“那这第二条线是谁?可靠吗?”

皇太极笑了笑,说道:“哥哥,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是明廷里的一个后起之秀,他甚至很快就会同明廷的小皇帝攀亲带故了。”

阿敏不悦的喝道:“皇太极,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我也不相信?不透露?”

皇太极连忙好言安抚,努尔哈赤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施加援手,见片刻工夫之后,阿敏就又被皇太极糊弄的开怀大笑,努尔哈赤这才眉开眼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仍旧是老成持重的舒尔哈齐站出来,质疑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明廷为什么会这换掉精明能干的熊廷弼?”

阿敏粗鲁的嚷道:“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南蛮子的愚蠢你又不是头一遭遇见。”话音落下,阿敏又喜不自胜的朝努尔哈赤毛遂自荐,说等熊廷弼被撤换掉以后,他定要第一个率军攻打明军,还请大汗成全云云。

努尔哈赤跟皇太极都不去理会自嗨中的阿敏而是面朝王帐中的诸将,努尔哈赤望向皇太极,明知故问的说道:“是啊,就连本汗也正纳闷嘞。”

皇太极忙回答道:“因为明廷嫌弃熊廷弼只守不攻,一年多来也没有收复铁岭、开原两座城池,所以他们想着替换上来一个敢拼敢打的将领上来。”

闻言,阿敏兴奋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道:“妙极妙极!老子还就怕熊廷弼那种老王八、老乌龟嘞,换上来一个敢拼敢打的好啊,最好傻乎乎的跟老子野战一场,看老子不杀他一个丢盔弃甲,屁滚尿流!”话音落下,阿敏牛饮了一大碗黄汤哈哈大笑,自鸣得意。

阿敏的言语虽然粗鲁,却也富有一种豪迈、粗犷的男子气概,十分提气!于是帐中诸将纷纷肆意大笑,嘲弄着明廷的愚蠢,调侃了阿敏的粗鲁。

努尔哈赤举杯与诸子诸将痛饮过后,他开始拿出天命汗的气势来,威严的命令道:“从即日起,整军备战,厉兵秣马,让儿郎们都往赫图阿拉聚集,那些不服从的小部族先放到一旁,等日后腾出手来再教训不迟。跟明国比起来,那些部族都他妈的是蚊子腿上的肉,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嘞。我大金国的勇士,要虎吸、要鲸吞!儿郎们,打下明国的花花江山,银子、女子、房子就什么都有了!”

话音落下,在大贝勒代善的领衔下,王帐内的诸子诸将山呼“天命汗万岁”云云。

“没了熊廷弼的辽东,还不任我大金儿郎驰骋纵横?明廷这是自取死道耳!”努尔哈赤振奋的大声疾呼道。

大明京师紫禁。

皇帝一整天都待在乾清宫暖阁里没有出来,倒不是说皇帝沉沦在某位绝代佳人的肚皮上,而是皇帝躲在屋子里查看锦衣卫呈上来的奏报,这些奏报多是有关辽东与九边的军报,除此以外,便是骆思恭追查哕鸾宫灾幕后黑手的一些消息。

令皇帝感到沮丧的是火灾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骆思恭仍旧没有追查出到底是谁放的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火灾的确系人为导致。骆思恭在薯藤摸瓜的途中,原本是已经寻着了些许蛛丝马迹,可是很快几名涉案的太监莫名暴毙,中断了一切线索,令调查工作再次陷入困境。

这一惊闻令皇帝大敢恼火,那些幕后黑手能够在皇宫里杀害几个太监,那么假如皇帝将他们逼急了,是不是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朝皇帝下手?

为此,皇帝撤换掉了半数的宫廷守卫,取而代之的是从勇士营、四卫营以及何可纲、李如柏的十九卫中精选的兵卒。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愤恨地掷于地板上,咬牙切齿的骂道:“都该死!都该杀头!堂堂大明朝,堂堂天朝上国,竟然连九五至尊都没有安全感了吗?”

一瞬间,皇帝想起了嘉靖

皇帝经历过的数次离奇火灾,以及明武宗的离奇死亡,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向皇帝昭示着自己即便贵为皇帝,性命依旧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强烈的不安全感令皇帝寝食难安,坐立难安,一整天他将自己关在暖阁里,谁也不见,米水未进。

“看来强化魏忠贤的权柄已势在必行。”皇帝目光阴鸷的思索着,这个世界上皇帝能够信任的人很少很少,出了手足兄弟,妃嫔子嗣外,也就只有身边的心腹太监了。因为太监的权力完全来自于皇帝的信赖,皇帝与太监是利益共同体,一条绳上的蚂蚱,太监想要揽更多的权,贪更多的钱,就只能盼着皇帝的好,只有皇帝好了,太监才能更好。

君不见前朝太监王安曾经多么风光啊,能够同西李娘娘掰腕子,被如日中天的东林党捧在手心!

可是现在却落得个人首异处的悲惨结局,究其根本还是不是因为他是先皇的太监、前朝的心腹。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常洛死了,王安的时代必然会终结,就如同原本历史上,天启皇帝死后,魏忠贤的权柄、魏忠贤的权势也随之烟消云散一样。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明朝皇帝重用太监也不是全无道理的庸政乱命!

皇帝想了想,在折子上下了批示,让魏忠贤的东厂也参与到宫廷的守卫工作中来,如此一支内卫部队、锦衣卫跟东厂三方就能够互相制衡,互相监督,总比之前强,至少大大排除了外朝插手宫廷的空隙与机会。

皇帝又拿过来一摞九边的奏折,上边尽是一片哀鸿,都是弹劾叶向高跟东林党的折子,而上这些折子的都是具有齐党、宣党、昆党等背景的官员以及九边的将帅们。

叶向高在皇帝的催促下,终于跟东林党达成同盟,共同整治九边,此事若是成功了,叶向高就顺理成章的顶替了方从哲,成为首辅,而辅佐叶向高登顶的东林党也就能更进一步。

现在东林党虽然如日中天,可还达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些弹劾他们的折子送递御前。

东林党人的野心时辅佐叶向二度成为首辅,然后两方强强联手,利用三年后的“京察”,将朝堂上所有非东林党的官员统统赶下台!

这是真真正正的“众正盈朝”!

皇帝看了几封奏疏之后,终于露出了笑意。终于上钩了。皇帝轻蔑地将折子丢在一旁,准备统统留中不发,对九边的弹劾以模棱两可的态度。

“自古以来治军都是最难的。九边积弊日久,哪有那么好整治。”皇帝感觉神清气爽,似乎已经预见了东林党人将九边军队逼的哗变的一幕。到时候皇帝直接绕过叶向高,以平息哗变为由,惩治一大批东林党人。这样以来,既可以削弱东林党人的势力,又可以离间叶向高与东林党,可谓一石数鸟,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以叶向高跟东林党人的手段,向来还能再支撑一段时日,不过东林党人的高傲务虚,整治九边的手段又是如此的激进,向来多则一两年,少则八九个月,九边必有抵扣入边或者军队哗变的紧急军情呈报御前,届时皇帝再各打五十大板足矣。

放下这些折子后,皇帝又搬来一摞折子,这些则是辽东军务的奏报,现如今袁应泰与薛国用镇守辽东,熊廷弼已经在赶回京师的路上,这些折子里就有一封熊廷弼的奏疏:

“恩重命轻,不顾众怒,不顾众怨,不顾凶险,不顾锋镝,不顾冷热、饥饿、生死,一切拼身直往。”

“方四面布置,百法倾诬,一人发机,众失攒射,比驱奴贼殆有甚者。”

熊廷弼这一次出奇的没有谩骂皇帝跟朝堂诸公,而是少见的流露真情,以一种近乎悲怆的口吻讲述了自己担任辽东经略一年来所遭受的委屈。

是啊,若非是他临危受命,收拾辽东的烂摊子,恐怕辽东镇的沈阳、辽阳两座军事重镇早被东虏攻克,一旦这两座城池被攻克,那么整个辽东就会全部沦陷,数十万辽民尽皆沦为东虏的奴隶,辽河以西、锦州以北将再无险可守。

一年多来,熊廷弼修补辽东的破局,还要抵御东虏人的进攻,勉强维持住局面,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朝廷跟群臣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从他赴任的第一日起,便是物议沸腾,从万历朝到泰昌朝、从泰昌朝再到天启朝,攻讦熊廷弼这个楚党官员的折子就从未断绝过!就如同熊廷弼奏疏上比喻的那样“一人发机,众失攒射,比驱奴贼殆有甚者。”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朝野上下弹劾他的奏章就跟射箭一样,一旦有一个人朝他弯弓搭箭,就会惹来一群人跟风仿效,这种境遇对熊廷弼而言,比对付东虏人更叫他心力交瘁!

看了熊廷弼的奏疏之后,皇帝叹了口气道:“去外国盗易,去中国盗难。去中国凶逆之盗易,去中国衣冠之盗难。”

皇帝起身,在暖阁内踱步半晌后,在熊廷弼的奏疏上写了句:“览奏谢,知道了。”

皇帝心里有一万句想要安抚熊廷弼的话,可到头来,皇帝却只能给熊廷弼六个字,一句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话。

“让朕说什么好呢?都已经撤了他的职,再好言相劝,岂不虚伪?”皇帝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摸出一张纸来,在上头写道:“下内阁拟旨,擢熊廷弼为兵部左侍郎,以备朕咨询辽地军务之需,钦赐。”

留着他吧,先当个军事幕僚,军事顾问,正巧,朕身边还真需要这么一个在辽地做过主官的人来参谋参谋,帝国应该在辽东持怎样一个战略嘞。

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啊!

皇帝对熊廷弼这个曾经在辽东担任过经略,并且政绩还算不错的文臣还是相当器重的。当然,皇帝也心知肚明,这个旨意下达以后,肯定会惹来东林党人的不满。

不满就不满吧,朕不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都已经派了袁应泰顶上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