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历史小说 > 天启帝 > 第三卷天启大帝 第二十二章 暗流涌动【求收藏】全文阅读

回宫以后,皇帝感觉神清气爽,胃口大开,虽然没有到饭点儿,可皇帝仍旧下令御膳房生火造饭。在等候御膳房送来膳食的途中,皇帝来到御花园散心。在没有手机wifi大彩电的古代,即便是皇帝的娱乐项目也少之又少,所以古人才有那么多空闲来谱写诗词歌赋。

走着走着,皇帝突然看到一个宫女正绷着张脸,追赶一只松花老母鸡,这宫女笨拙的厉害,被机敏的老母鸡耍得团团转,怎么也逮不着它。见状,皇帝大感有趣。魏忠贤却是眉头一挑,作势就要上前一步,开口呵斥这个宫女。皇帝急忙摆摆手,嚷道:“别惊着她,朕倒要看看这个笨丫头能不能抓到这只老母鸡。”话音落下,皇帝环顾左右笑道:“不如朕就开个赌局,来来来,你们都来下注,买定离手哈。”

魏忠贤跟骆养性面面相觑,执拗不过皇帝,便跟身边的宦官、锦衣卫们摸出银两下注,魏忠贤赌这个宫女能够抓得到,而骆养性丝毫没有头绪,便跟了魏忠贤一注。皇帝看着他们的银钱,笑道:“朕没钱赌,不过你们俩若是赌赢了,朕就赏你们个一官半职的,如何?”

这话若是落在文臣耳中,免不了又是一阵讽谏。朝廷命官的职位怎能如此儿戏的授受?可是魏忠贤跟骆养性不是正直的文臣,而是彻头彻尾的小人,投机分子,见皇帝如此许诺,欢喜还不及,生怕皇帝反悔还来不及,哪里又会提出批评?

骆养性连忙跪倒在地拜谢,而魏忠贤则是哭红了眼,嚷道:“奴才不要皇爷的高官厚禄,奴才只愿一直陪在皇爷左右,伺候皇爷,便心满意足了。”

见状,皇帝哈哈大笑,暗道这个骆养性到底是不如魏忠贤会做人。

就在君臣打趣的时候,那个笨丫头宫女还真就抓住了那只松花老母鸡,不过他自个儿也落了个灰头土脸,此刻正蹲坐在地上,抱着老母鸡打滚嘞。

皇帝忍俊不禁的笑道:“真是个笨丫头,害朕输了赌局,这便来与你算账!”话音落下,皇帝竟真的以这么个撇足的理由朝那个宫女走了过去。

见领导要开始飙车,泡妞了,魏忠贤聪明的拦下身边一群皇帝的扈从。骆养性会意的笑了笑,然后双手抱胸,好奇的嚷道:“没想到这宫里跟民间也没什么两样,竟也是饲养着这些家禽。”

魏忠贤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宫里何止是养鸡养鸭?蔬菜瓜果也是种的,若是往上数,在咱们汉家历朝历代的宫里,贤惠的妃嫔们还都养蚕织布,精通针线活儿嘞。”

骆养性这个纨绔子弟那里知道这些,在他心目中皇帝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皇宫无疑也就成了最尊贵之地。听魏忠贤说这里养鸡养鸭也就罢了,毕竟,皇宫里的人也要吃喝不是?可是听说皇帝的大小老婆们竟然也要自个儿养蚕织布,卖弄针线活儿,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骆养性的意料。

骆养性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崽子瞪大了眼睛,嚷道:“魏公公不会是在诓骗我吧?区区不才虽然没有念过几年书,可是也知道后宫的妃嫔们是何等的尊贵?说句不当的话,除非是宫里的下人都死绝了,否则,皇上的妃子们何须自个儿养蚕织布?”

魏忠贤闻言,面露不悦之色,什么叫“除非宫里的下人都死绝了?”你丫的咒谁呢?魏忠贤出身于泼皮无赖,心中的封建思想很是浓厚,听骆养性这么口无遮拦,不禁有些生气。不过慑于这小子压根就是个蠢材,而他老爹又是骆思恭那般深受皇帝信任的特务头子,魏忠贤这才没有发作。

魏忠贤冷笑道:“早在汉代,皇帝的妃嫔们就被要求勤俭,宫中的用度能省则省,汉代初期众多皇帝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节俭,于是宫内的妃嫔们便争相植桑树、养蚕虫、织丝布。久而久之,此便成了一个成例,汉代的宫廷里,因此常设养蚕房,后宫之中没日没夜的都是‘唧唧复唧唧’的机杼声啊!”

骆养性更加稀奇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嚷道:“原来魏公公您也是个文化人啊。”

魏忠贤冷笑道:“怎么?你也听信了外朝的流言蜚语?”

骆养性这个蠢蛋,被魏忠贤三两句话就给骗出了底儿,只听骆养性腼腆的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的嚷道:“外朝的人都说您魏公公是泼皮无赖出身,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才被迫挥刀自宫,做了阉狗....哦,不我的意思是迫不得已才做了太监总管的。”

魏忠贤冷哼一声,对出言不逊的骆养性反倒是不那么生气了,在他眼里则是更加轻蔑这个骆养性。“虎父犬子,不过如是!”

魏忠贤对骆养性再无兴趣,原本他还想拉拢拉拢骆养性,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骆养性蠢如猪狗,连哈士奇的智商高都没有,压根不值得他拉拢,非但不值得拉拢,魏忠贤还打定主意,日后要跟这个逼保持距离,这么蠢的人在波谲云诡的大明宫廷内,迟早不是被自己蠢死就是被别人玩死,到时候少不了要牵连身边的人。魏忠贤可不想被这么个蠢东西连累。

不过.......

魏忠贤眯起眼睛,“不过你有一点儿说的挺对。”

“什么?”骆养性一时间有些跟不上魏忠贤的思路。

魏忠贤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眸盯着那个宫女,喃喃低语道:“御膳房养的鸡怎么飞到御花园里来了?把守御花园的侍卫都死光了不成?再者说,宫中无小事!一只鸡飞到御花园,打坏了名贵的花卉尚属小事,可若是惊扰了圣驾,那便是死罪了!为何御膳房的人只派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片子来逮这只鸡呢?”

皇帝可没那么多心思去计较为何御花园里出现了一只鸡,当然,更多的原因也许是皇帝被抱着这只鸡的女孩的美

色给迷惑住了。皇帝走过去,将宫女拉拽起来,还贴心的替她拍打掉了身上的灰尘。皇帝笑道:“谁家的姑娘?抓只鸡都如此费劲?”

宫女并不认识皇帝,可也察觉到皇帝的与众不同,倒不是说皇帝天生有股子王霸之气,而是说皇帝的穿着既不似太监也不似宫中的侍卫。慑于皇帝的这种衣着上的不同,宫女紧张的抱着老母鸡不敢大话。

瞧着女孩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皇帝更是欢喜了。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楚楚动人的漂亮女孩?漫画脸小姐姐的一句“雅蔑蝶”,都能把同*性恋给掰直喽。

皇帝假装生气的质问她道:“问你话嘞,哑巴了?”

这宫女都快被皇帝给恐吓哭了,她扯着哭腔道:“我...我不是故意来你这儿的。”

皇帝“扑哧”笑出声来,道:“这个朕.....这个是真的,我都明白,你是因为你的鸡,对吧?”

宫女道:“这...这不是我家的鸡,是宫里的鸡。”

皇帝继续恐吓她道:“好啊,你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挺肥,竟然敢偷窃宫里的鸡?该当何罪啊?”

“啊?”

小丫头吃了一惊,眼泪汪汪的往下落,她急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鸡是宫里的,我也是宫里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知道这宫是谁的?”皇帝坏坏的问道。

宫女忙道:“我知道,这皇宫自然是皇上的。”

“好,那你重复一句:鸡是宫里的,我也是宫里的,所以我是皇上的。说!快说!”皇帝明火执仗的占便宜道。

小丫头懵懂的道:“鸡是宫里的,你也是宫里的,所以你是皇上的。”

我擦!

皇帝懵逼了,这个小丫头可以啊,有点儿东西,还会给人挖坑嘞。

皇帝不耐烦的嚷道:“是我!是我是宫里的,不是你!”

小丫头道:“我说的就是你啊,不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我日,蒜你狠——

皇帝嚷道:“这个不算,再来,你学:鸡是宫里的,你也是宫里的,所以你是皇上的。”

小丫头不出意料的坑了皇帝一把,道:“鸡是宫里的,你也是宫里的,所以你是皇上的。”

尼玛!

皇帝嘴角一抽,感觉这个小丫头一定是成心在耍自个儿。

好啊好啊,外朝那帮经学先生们给朕使绊子也就罢了,回到宫里还不能称心如意?那还了得?

“好你个臭丫头。”皇帝冷哼一声,抬手将小丫头怀里的老母鸡拍掉在地,落地之后,老母鸡并没有变成盒子,而是拔腿就跑,见状,宫女惊叫一声,来不及指责皇帝的卑鄙行径,就自顾自的又去追那只老母鸡了。

御花园某处暗中观察的某个人见状,不禁懊恼的捶胸顿足,喟叹道:“这个笨丫头,一只老母鸡罢了,你追个屁啊,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就跟皇上多处处,多待一会儿?真是个傻丫头,就没有发现你面前的那个男人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吗?唉,白费了咱家的一番苦心。”

见小丫头鸡飞狗跳的去追那只松花老母鸡去了,皇帝见她笨拙的模样,不禁又丧心病狂的笑了起来。拍拍手,皇帝转身离开。

读到这儿,各位看官可能会心生疑惑,为什么不趁热打铁,把她收入后宫呢?嘿嘿,难道这个小丫头不已经在皇帝的后宫里了吗?

欲速则不达,撩妹是个巧功夫,心急了是吃不到小姐姐的豆腐的哦。

回到魏忠贤几人身边,皇帝嚷道:“查一查,那丫头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当差。”

魏忠贤笑道:“回皇爷的话,就在皇爷刚刚出去遛弯儿的时候,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个丫头啊,是河南祥符选上来的一个秀女,父亲名唤张国纪,此女唤作张嫣,小名宝珠。登记在册的是这个丫头在养心殿侍奉,不晓得什么原因,竟是跑到御花园里来逮鸡来了。不过说起来,也是这丫头的幸运,不然还遇不到皇爷嘞。”

皇帝大笑着点了点魏忠贤的鼻子,嚷道:“你可真是肚子里的蛔虫,朕所思所想你都一清二楚啊。”

魏忠贤笑道:“如若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奴才就白伺候皇爷这些年了。”

皇帝点了点头,却是瞬间收敛了笑容,见状,魏忠贤面色一变,好一阵心惊肉跳。

只听皇帝冷喝道:“刚刚朕赌输了,愿赌服输!就需给你们二人一人一个官职好了。骆养性!从现在起你到御马监去任职,勇士营或者四卫营,随便挑一个去!”

骆养性跪旨谢恩。

“至于魏忠贤——”

皇帝冷冷的瞥了魏忠贤一眼道:“原本是想让你提督东厂的,可是朕被你伺候惯了,你也把朕伺候惯了,朕离不开你了。怕你提督了东厂以后,便无暇分身,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尽心尽力的辅佐朕了,所以,提督东厂一事,就此作罢吧!”话音落下,皇帝便回了乾清宫用膳去了,独留下面色惨白的魏忠贤跪在原地,不住的磕头谢罪。

提督东厂可是一顶一的实权啊,纵览大明一朝,除了少数几个年头外,东厂的权力都是要盖过锦衣卫一头的。所以说给了魏忠贤一个提督东厂的职位却又转眼间给剥夺了,这可谓是皇帝对魏忠贤最大的惩戒了。

可是明明魏忠贤跟骆养性都赌赢了,为什么皇帝的态度却是迥然不同,一赏一罚,何其不公啊?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跪在地上,满头冷汗的魏忠贤现如今肠子都悔青了!

他抬手不断地给自己

嘴巴子,直抽的双颊浮肿,这才罢休。

为何非要自作聪明,提前一步打探出张嫣那个丫头的虚实呢?

古往今来皇帝最忌讳什么?

还不是最忌讳自己的心思被臣下都给琢磨透了!

做下属的把领导的心思脾气都给摸透了,那还了得?

何为领导?

领导是干啥的?干活的吗?不!下属才是干活的,领导不是,领导是掌舵的!

想要掌舵,首先要能玩弄人心!

古往今来所有大有作为的皇帝,无一不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远有太祖、成祖皇帝,后有嘉靖、万历皇帝,无一不是将厚黑学修到大师级的人物。同理,古往今来的乱臣贼子也无一不是洞察人心的好手,上能将皇帝的心思琢磨透,然后把皇帝忽悠糊弄的跟个二傻子似的,下能将群臣的心思琢磨透,该给好处拉拢的给好处,该打击陷害排挤的也绝不手软,然后一步步的权倾朝野,孤立君上......

魏忠贤的确该罚,不过并不是因为他洞察了皇帝的心思,而是因为他愚蠢的被皇帝洞察了他的心思!

你摸准吃透了皇帝的心思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好吗?

非要自作聪明,拿出来卖弄!

岂不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一旁的骆养性却是没能看出其中的道道,不过这也将他吓了个够呛,他挠挠头,盯着皇帝的背影,吐槽道:“我勒个乖乖,还真是伴君如伴虎,说书先生诚不欺我也!”

他不敢去搀扶魏忠贤,只好低着头朝皇帝跟了上去。

皇帝也没有让魏忠贤起来的意思,所以魏忠贤就只能一直跪着。

魏忠贤表面上看好似无限风光,可是当这层虚荣的窗户纸被捅破以后,却不难发现,他终究不过是个阉宦罢了,如若没有皇帝的宠信,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所有的一切——权力、财富、荣耀、尊严、威望,在皇权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与脆弱......

回到乾清宫用过膳后,皇帝便把自己关在了暖阁之中,独自思索起这个庞大而又古老的国度的未来。

现在皇帝通过骆思恭、骆养性、何可纲、李如柏,掌控了锦衣卫、御马监、金吾卫羽林卫等一十九卫,除了京师三大营以外,整个京畿地区的兵权就都已经落在了皇帝的手里,也算是平平安安的过渡了政权。

掌握兵权自然不是皇帝的最终目的,他的心思始终都是打造一支“新式军队”。这支新式军队,对外要能够征讨四方蛮夷,对内要能够镇压农民军的起义,就像晚清倾全国之力打造的战力无双的“北洋六镇”一样。袁世凯的北洋六镇虽然只有区区六镇兵马,却是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将全中国同一时期的所有军队摁在地上摩擦了一个遍!

为什么“北洋六镇”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那就是因为这支军队是一支“新式军队”,完全不同于封建军队的近代化军队!采取完全不同的编制,完全不同的训练方式,以及装备完全不同的先进火器。

而在明末打造出一支袁世凯那样的“新式军队”就是皇帝的最终野望。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建立一支更加先进的军队,可是他并不能这么做。因为身为皇帝本身就代表了封建统治阶级,所以他不可能亲手缔造出一支比“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的“北洋六镇”拥有更先进性质的军队出来。诚然,假如这种更先进性质的军队被缔造出来,在明末这个大动荡的时代里,肯定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当这支军队戡平一切战乱,“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时候,会不会一并将皇帝这个拥有更落后性质的封建集团的代表给推翻,给革命了呢?

皇帝不会愚蠢的自掘坟墓,即便他心知肚明,这个坟墓早已为他挖好,它的降临只是时间问题。终有一日,帝制会终结。

可是身为帝王,他终究是有私心的。

身为帝王,从本质上,他便是站在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当然,他也站在了一切外辱敌寇的对立面!

帝王就是这么复杂,拥有两面性的结合体。

当帝王御辱于外的时候,便代表了先进性与正义性,可当天下承平,帝王大兴土木,穷奢极欲的时候,便又代表了大地主阶级,剥削阶级,反动阶级!

待在暖阁之中,皇帝脑瓜子嗡嗡的,有的没的他都思前想后了很多,可知道日暮时分,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当他走出暖阁,腹中空空,唤来客氏,想着一通用膳的时候,这会儿王安忽然冲进来,面带惊恐之色。

“皇爷,不好了,宫中走水了。”

“走水?”

皇帝面色一变,在古代,走水的意思就是发生了火灾。

“哪儿走水了?”

“哕鸾宫走水了。”王安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哕鸾宫距离乾清宫很远,火势应该不会蔓延到乾清宫来。一念至此,皇帝又没心没肺的坐下来吃喝,可是过了半晌后,皇帝忽然醒悟过来,嚷道:“西李娘娘是不是现居哕鸾宫?”

王安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见状,皇帝面色一沉,又问道:“朕的五弟还有八妹也都在?”

王安道:“在!”

尼玛蛋!

皇帝又急又怒,冲上去就给了王安一耳光,怒骂道:“那你他娘的不早说,宫中的侍卫都去救火了吗?玛德,骆养性那个逼呢?让他速速带人救火,如若把人就不回来,就一块跳进火海殉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