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历史小说 > 天启帝 > 第三卷天启大帝 第六十三章 华夷如一【求收藏】全文阅读

第六十三章

阁老朱国祚开口说道:“臣等早就说过,这辽东经略一职选择袁应泰就对了!此次三岔儿大捷就是明证!”

随着朱国祚话音落下,内阁诸臣纷纷附和,明面上褒奖称赞袁应泰,暗地里却是在吹捧当年他们几个阁老慧眼识英雄,为国家,为社稷举荐了英才。

皇帝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扯回到袁应泰的奏疏之上,问道:“袁应泰要为三岔儿大捷中死掉的二十八名蒙古降夷请功,诸位阁老以为可行吗?”

朱国祚忙道:“臣等以为应允之。一来这可视为对袁应泰之前收留蒙古降夷、灾民策略的认同与褒奖,二来也可发挥千金市马骨的效果,令蒙古降夷们奋勇杀敌,为朝廷效力。”

韩熿也讲道:“之前朝野上下对袁应泰是否应当收留蒙古降夷、难民一事还有非议,可一场三岔儿大捷,足可以让这些非议休矣!皇上,重酬蒙古人来对付建州叛军,此驱虎吞狼之策也。不非我大明一兵一卒,可破东虏人于白山黑水之间,此利国利民之上策也。”

皇帝点点头,他俩讲得倒没什么不妥。

这时,何宗彦跳出来嚷道:“皇上,袁应泰上任不足三个月,就已经取得了三岔儿大捷,足可见之前的经略熊廷弼的确是个庸才蠢才!白白在辽东蹉跎了一年的光阴,耗费钱粮无算。可就是这么一个蠢才,现如今还占着兵部左侍郎的位子,臣恐怕这会令天下人不服。为朝廷威望计,臣奏请罢黜熊廷弼。”

阁臣史继偕、沈飗忙道:“臣等复议。”

皇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他转头望向新晋的三位阁老:徐光启、王象乾及孙承宗。“三位老师可有什么见解?”

徐光启作为首席帝师,头一个站出来说道:“臣以为蒙古降夷足用而不足信。北虏最为狡诈,两百年来,滋扰国朝边境无有尽时。北虏固然弓马娴熟,骁勇善战,但并无诚信可言。他们向来是有利可图则频频寇边,边防若固,则下马称臣,约为互市;边防松弛,则跃马扬鞭,入寇为祸。今袁经略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北虏降夷有利可图,当然低眉顺目,甘愿驱使,可他日建州叛军来攻,许以重酬,这帮北虏降夷恐会倒戈一击!所以臣愚以为,应当将北虏降夷化整为零,分别充实与各军之中,防之他们串联生变,其二,将降夷的家室妥善安置在后方以作人质,若降夷忠诚善战,则款待起家人,若降夷怀有二心,则以其家室为质,迫其就范,其三,派夫子儒生前往教化,使辽东的降夷、灾民们沐浴王化,接受朝廷的感召。最终变夷为夏,方为永治之策。”

皇帝挑挑眉头,觉得徐光启果然不简单,还懂得攻心为上的“洗脑大法”。是啊,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他们都骁勇善战极了,可是他们的社会发展却远远落后于大明。这些人兴许能够抵挡住大明的马刀火器,可必定抵挡不了大明朝的糖衣炮弹!

皇帝朝徐光启赞许的笑了笑,刚要夸赞几句,以提高徐光启在内阁中的威望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立即便跳了出来。

何宗彦冷嘲热讽道:“徐大人!若是蒙古降夷足用不足信,那是不是说泰西传教士一样会对朝廷心怀二心呢?”

闻言,徐光启大吃一惊,他有些惊慌的答道:“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夷狄禽兽!”何宗彦步步紧逼的质问道。

皇帝决定袖手旁观,他瞥了眼徐光启,并没有要出手搭救的意思。

徐光启咬咬牙,解释道:“何阁老,假如你肯结交几位泰西传教士的话,就会发觉,他们并非不知礼仪廉耻的夷狄,事实上在万里之外的他们的祖国,他们也建立了繁华的国家,虽然不及大明国万一,但绝对要比北虏、东虏人开化的多。事实上,咱们可以将泰西诸国视作朝鲜国、越南国或是天竺国。佛教源于天竺,而耶稣教会亦是种宗教,它源于泰西,足可见泰西人并非率兽食人的夷狄、野蛮人。何阁老不相信在下没关系。不妨问一问叶阁老,当年叶阁老也是泰西人利玛窦神父的好友。”

闻言,皇帝心中暗笑,赞了句徐光启过真聪明。

什么是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那么怎么实现这个步骤呢?最有效,也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结党结盟,党同伐异。

徐光启巧妙地将锅甩给了同样跟泰西人交情匪浅的叶向高,无异应对是十分巧妙的。

叶向高面无表情地答道:“利玛窦神父的确学富五车,对诸子典籍,了若指掌。臣当年觉得他是泰西人之中难得的开化人士,故而与之相交甚欢。”

听了叶向高的回答,徐光启的心凉了半截。

按照叶向高所言,他之所以跟利玛窦交朋友,并不是说他觉得利玛窦不是夷狄,相反,叶向高是一口咬定利玛窦是夷狄,但之所以知道了对方是夷狄还与之交往的原因是——利玛窦书读儒家经典,利玛窦是个心慕王化的夷狄,是个想要变成诸夏的夷狄,既然如此叶向高与之交往,非但摆脱了跟夷狄之人不清不楚的猜忌,反而还能赢得教化蛮夷,怀柔远人的美赞。

皇帝对叶向高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现如今的徐光启可是个人见人怕的瘟神啊。一座泰西书院,已经彻底将徐光启的名声搞臭了,几乎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将徐光启视为异端,视为仇寇。叶向高多精明的人啊,打死他也不肯跟徐光启走得太近,更何况是接过他跑来的橄榄枝呢?

得到了叶向高的答复之后,何宗彦得意洋洋的说道:“看来内阁之中除了徐大人外,并没有人对泰西人另眼相待嘛。”

何宗彦阴阳怪气的语调搞得徐光启有些下不来台,

面色涨红。徐光启不是熊廷弼,他并不擅长辩论。工科男并非都木讷不善言辞,但徐光启显然并不能免俗。让徐光启放开手脚,建造一门意大利炮轰他娘的兴许还有盼头,可想要见到徐光启口若悬河辩驳的政敌哑口无言,却是比登天还难。

见徐光启已经在交锋中落败,皇帝终于开口了,“我们是什么时候有了华夷之辩的呢?大概是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之时。否则孔圣人也不会讲道: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

内阁诸臣见皇帝开口,纷纷肃立听训。数月以来,大明朝的少年天子已经用自己的心术、谋略和狠辣建立了他这个年级本不应该承受的威望与气概。

“我们为什么要有这个华夷之辨呢?昔者,周公塑造华夏衣冠之后五百年,幽王当国,宠褒姒,任奸相,民生疾苦,戏诸侯以失天下心。申侯为内应,犬戎入寇,杀幽王褒姒灭周,裹挟九鼎及财宝女子无算以归草原。丢失了九鼎的诸夏民族,还能记得住我们的先祖曾经治理九州,战胜滔天洪水的丰功伟绩吗?欲灭其国,必先去其史啊。”皇帝的语调忽快忽慢,像一根圆槌敲打在木鱼之上,内阁群臣的心也跟着忽快忽慢的紧张跳动着。

“又五百年,晋室失德于上苍,丢弃其鹿,北疆纷乱,则有匈奴、鲜卑、羯、羌、氐五胡入主中原,诸夏生民,十室九空,伏尸百万,此谓永嘉之乱,神州陆沉之故事。”

“诸夏生民就是再多,也经不住匈奴、鲜卑、羯、羌、氐五族一茬茬的收割啊;诸夏百姓就是骨头再硬,还硬得过胡人的马刀弓矢吗?”

“又五百年,则有鞑靼南侵,倾覆宋室,华夏衣冠一朝尽丧,则有生民亿兆披发左衽百年之久。若无太祖奋武德于南国,北伐元虏,夫华夏生民仍为四等臣民,生养不若猪狗。”

皇帝顿了顿,说道:“此三者,便是我们为什么要心存华夷有别的观念,为什么要懂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道理的缘故。诸公!诸公!切记,永记夷狄之人亡我之心不死——”

群臣纷纷拜倒,“臣等奉诏,谨遵圣谕。”

皇帝继续高谈阔论道:“夫者,泰西夷狄与北虏、东虏有何不同或者本无不同呢?这个问题,朕是这么思考的:周时,以犬戎为夷狄;秦汉,以匈奴为夷狄;隋唐,以突厥为夷狄。总之,四野之夷狄,譬如大漠之草,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夷狄之不绝,犹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原上草。”

皇帝忧心忡忡的讲道:“一者,夷狄茹毛饮血,率兽食人,与我中国衣冠势同水火,必为仇寇;二者,夷狄之人挥之不尽,除之不去,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正是基于此两点,数千年来,问鼎中原之王朝无不深受其害。”

“秦有蒙恬重夺河套,令控弦之民不敢挽弓南下;汉有卫青、霍去病,则有追亡逐北,封狼居胥的伟业;唐有李靖,则数破突厥于西。秦并六国,无暇北顾,则有匈奴南侵,夺我河套;秦失其鹿,汉室得之,然天下苦战久矣,民生凋敝,国势日颓,则有平城之围、吕后之辱;唐王以华夷如一怀柔远邦,终有安史一乱。”

“是故,中国弱则夷狄为寇,中国强则夷狄为夏。”

“然则今日国朝可有蒙恬、卫霍、李靖等不世出之名将、名帅?若无,则朕之后国朝亦受辱于四夷。”

“华夷交锋久矣,彼我相轻亦久矣!然无论我之御辱,或夷之南侵,互有胜负、功过。千百年以降,中国出世几多贤君圣主?几多名将名帅?夷狄又出世了几多枭雄英主?几多骁勇战将?世道轮转,秦汉已远,匈奴消亡;隋唐故事,以成笑谈,突厥之民,岂复寻之?”

“兜兜转转,当今之世与秦汉何异?华夷仍互为仇寇,厮杀不绝。此害,秦汉之不除,则遗祸于隋唐,隋唐之不除,则遗祸于宋室——靖康之耻,崖山之败,历历在目!历历在目!世人皆言皇帝好,岂知皇帝亦烦扰。朕是什么时候即皇帝位的?”

皇帝扫视群臣,眼眶发红,“是萨尔浒之败之后;是建州叛军咄咄逼人,辽东守军节节败退之后;是皇祖皇考接连崩逝之后;是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吏治腐败,军备废弛之后!!”

皇帝每声嘶力竭一句“之后”,眼眶便红上一分,内阁群臣的面色也跟着阴沉一分。

“朕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因为朕明白——刀,一直架在脖子上!剑,一直悬在头顶上!”

“多少次辗转反侧,多少次于噩梦中惊醒?多少次惶惶如丧家之犬,而又多少次恸哭如深闺之怨妇?”

“朕受够了!朕不愿让后世子孙经历、承受,朕今时今日之苦痛。朕决意找寻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华裔有别’再也不成我中国心腹之患。”

闻言,内阁群臣皆面色震撼。叶向高更是敬畏的盯着面前的少年天子,好似第一天认识一般。只有方从哲仍旧低垂着脑袋,面无表情。但他那忍不住痉挛的小腿,以及剧烈颤抖的手臂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惊惧。

方从哲明白,这是皇帝即位以来,第一次向群臣暴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以及远迈列祖列宗的雄心壮志。

皇帝吐露了心声,预告着冗长的辩论的终结。

皇帝看了眼何宗彦跟徐光启,说道:“何阁老信重蒙古人,徐阁老则认为泰西人与其余夷狄不同。孰对孰错?”

“正如朕之前所述,夷狄之人亡我之心不死!非着华夏衣冠,又岂能事事皆享利与我?是故,无论蒙古人还是泰西人皆有别于我中国故事,皆有别于我华夏衣冠。”

“然则太祖成祖重用蒙古骑兵以驱逐鞑虏,覆灭残元,朕今时今日以准许泰西人著书立说,开办学院,

难不成太祖成祖与朕都遗忘了历史上那些个血淋淋的教训了吗?”

“不!凡炎黄子嗣莫不敢忘。犬戎之屠戮镐京,五胡之倾覆洛阳,金人之兵燹汴梁。多少皇室宗亲被俘?多少妃嫔公主为奴?多少百姓成了饿殍,多少将士化作黄土?”

“青史之上,不只有浩然正气,不止有百世流芳!更多的还是我们华夏衣冠的血与泪!即便有朝一日,朕垂垂老矣,牙齿也磨没了,但这个教训,这种耻辱,朕...不会忘...”

皇帝今天讲了太多,似乎有些乏了,他的声音转而变得很弱,“既然太祖成祖没有遗忘,那么为何还要重用从元虏那边投降而来的蒙古骑兵呢?既然朕没有忘,那么为何还要对泰西人宠命优渥呢?”

“昔年,元庭腐朽,百姓离心离德,民不聊生。太祖皇帝奋武德而解救苍生,然元虏骑军骁勇剽悍!若太祖挥师与之硬撼,以太祖之雄才伟略,将校之能征善战,亦必胜之。可元庭毕竟是瘦死的骆驼,即便战胜,也是惨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太祖皇帝爱兵如子,自然不会与之消耗。恰逢元庭腐朽,苛待士卒,元虏骑军多有逃逸。太祖心怀宽广,对蒙古人以厚待之,则蒙古诸将校无不感恩戴德,以助太祖击元虏,并屡屡大破之。”

“泰西人擅长操炮,就如同蒙古人擅长控弦骑射一样。朕今日对泰西人恩宠之,亦是效法列祖列宗之故智,意欲以火炮制骑射,平定东虏之建州叛军,击破北虏之蒙古骑军。”

“所以说,无论是用蒙古人也好,还是用泰西人也罢。最关键的,并非蒙古人、泰西人是否可用,中用。而是朝廷能否使他们心悦诚服,尽心竭力。”

“无论北虏、东虏抑或是泰西人,都非华夏衣冠,不能足信,然则北虏、东虏善骑射、泰西人善火炮,国朝皆一一倚重之。以夷制夷,重心不在夷,而在我!”

“国朝既要北虏、东虏之骑射,也要泰西之火炮。然夷狄性狡诈,不足信,不足恤。但以华夏衣冠、纲常教化之,则北虏、东虏知礼义廉耻,泰西人着华夏衣冠,四夷皆仰慕王化,天下因此而大同。若果真如是,则千百年之后,无论北虏、东虏抑或是泰西诸夷皆着华夏衣冠,习华夏故事,道华夏言语,岂会再有华夷势同水火,互为仇寇,往来厮杀之动乱?岂会再有辗转反则,噩梦连连之衣冠百姓?岂会再有枕戈待旦,命陨沙场之士卒?”

“朕之目光,朕之思虑早已超脱了疆场的厮杀。朕要做的不是秦皇汉武故事!朕要为的乃是历代先王都不曾做到的——天下大同的伟业。”

“周之疆域不过尔尔,中原之地富庶有余,而刚健不足;继而老秦,拓土于西戎列国,兼并有河套丰腴之地,大兴教化,则汉唐之际,西戎列国与河套之地已为中国故土,与内地无异,西戎列国之民,河套之民亦为诸夏之民,与内地无异!”

“秦之疆域不过尔尔,北国之地刚健有余,而柔顺不足;继而秦皇征百越、汉武并南越,施华夏衣冠,依中国故事,则百年之后,南国已成中国故土,与内地无异,百越、南越之民亦成诸夏之民,与内地无异!”

“然秦皇崩殂,则河套之地失,西戎列国叛;汉武崩殂,则南越离心离德,臣逆反复。秦皇汉武之功,不过帝王之功业。今朕要为的乃是中国之功业,而非一家一姓之功、之劳。”

“千百年之后,即便朕已驾鹤,即便明国都已土崩瓦解,但今时今日铸就的功业,却不会随着先王故国的消亡而分崩离析。”

“此才是朕,才是内阁诸公应该思虑计较之事!而非为了一城一地之得失,一党一派之私利斤斤计较,蝇营狗苟!”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切记,切记啊!”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令内阁群臣无不骇然,惊艳,纷纷拜服,口称万岁。

皇帝说道:“现国朝连年用兵,急需仰仗北虏、东虏之骑射,泰西诸夷之枪炮,是故,朕意欲仿效赵武灵王之故智;张太祖成祖皇帝之心胸!虚怀若谷,学习北虏、东虏之骑射,泰西诸夷之枪炮。中国因何而富强?乃中国海纳百川之故!中国因何为天朝上国?乃中国本为百国之和的缘故。山不辞土、海不厌深,故而成就其高大。这便是朕的师夷长技以制夷之策。学习他人之长,弥补自家不足,此圣人之见贤思齐之理也。只有学习,才能渐强,也唯有渐强方可超越。若有朝一日中国之骑射十倍于北虏、东虏,中国之枪炮十倍于泰西诸夷,则何愁北虏、东虏、泰西诸夷不俯首称臣?”

“所以,无论是在辽东厚待蒙古降夷,还是在京师恩宠泰西诸夷,都是为了充实中国之国力。再有非议者,流千里。”皇帝道。

群臣拜倒:“遵旨。”

皇帝又补充道:“然百事百业非一蹴而就者,更何况是教化顽固之夷狄?即便朝廷待之恩宠优渥,恐怕事情也会有所反复、波折。斗争是长久且复杂的,朕与诸公既要有战而胜之的信心,亦必有善于斗争,持久斗争的耐心。”

至此,皇帝高屋建瓴的施政方略告一段落,他终于肯开口布置具体事宜:“袁应泰奏请为蒙古降夷请功的折子一一恩准,好叫降夷们知晓朝廷赏罚分明,激励他们再立新功。但同时也告诫袁应泰不可掉以轻心,蒙古降夷若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弃之,危急之时应当灭之。辽东之地日后对待蒙古降夷之策略亦如是:用之,提防之,教化之,三管齐下,则有个三年五载,蒙古降夷沐浴王化必不再有反复之心,则提防可去,用之可信。”

“臣等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