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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长老三位大妖一同跪倒，明石颇感手足无措，他如何能够承受得起这理应由陈心隐来消受的大礼？
于是他急急向前一跃，深深弯下腰去，双掌托着胡长老的双臂，费了一番口舌，才小心而又坚决地将他给扶了起来。
另外那虎、豹二将倒是个干脆人，明知自己抗拒不得，只等明石的手才一到，他们两个就顺势站了起来，
“在下心中有一个疑惑，困扰已久，不问不快，还望诸位不吝解答。”
事已至此，明石感觉自己要是再被蒙在鼓里，而坦然接受了妖族上下的恭谨与顺遂，他的好奇之心与良心将双双过意不去。
“公子请问，小老儿但凡知晓，断无不肯答的。”
胡长老捻着长须，静静地看着明石。
“不知胡长老与二位前辈，乃至此前所见的妖族上下，为何独对晚辈青睐有加？甚至还说要奉晚辈为主？岂不知晚辈乃是如假包换的人族，如何做得了妖族之主？”
明石铁了心发问，问出之后，他方暗松了口气，一颗心即刻又吊了起来……
“公子终于肯问了，公子若还不开口，小老儿反而要怀疑起公子的身份来了，哈哈……”
胡长老笑眯眯地说道。
“呃，哈，胡长老莫开晚辈的玩笑了。”
明石心下一惊，若非在出来之前，他早已在白子的安排之下，将可能遭遇到的各种情况都试演过数遍，其中之一，便是类似于此时的突然试探。
因此他心中虽惊，面上依然能够保持不动声色。
“其实公子不知缘由，实属正常，只因我族上下早有死命令，在公子重现之前，绝不能透露出与公子的真实关系，如今天下虽知我等苦寻公子，但也无一人知道根由所在，之所以要这样安排，不为其他，却是为了保护公子……”
胡长老冲着明石招了招手，示意他跟随自己往里走去。
“保护我？”
明石有些不解，但脚下未停，还是紧跟了上去。
“正是，实因公子天纵之才，说是在凡的隐仙也不为过，你的才能若使人知，那魔族必定按捺不住，要将公子视作头号大敌，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要将公子先行除去的。”
胡长老那一双睿智的目光，似能将一切看透。
“前辈想必是谬赞了，晚辈……晚辈就算有些手段，但距离前辈所说，依然有着云泥之别。”
明石大感惶恐，几乎要对这位胡长老的居心产生了怀疑，他这般吹捧，已是近于捧杀，让他颇感不安。
只因在他看来，心隐师弟虽然不凡，但的确远没有达到所谓隐仙的程度。
“谬赞么？旁人不知，哪想到就连公子本人也是不知……不过不知好是正常，或许从未有人与公子说过，公子性喜逍遥，自在洒脱，心思并不在个人得与失，也是可以预见的。”
胡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知何事？”
明石愈听愈是一头雾水，究竟有什么秘密，就连陈心隐本人也不知情？这也难怪了这几位大妖听他问起，一点也不觉奇怪。
“公子可知我十万大山妖族的来历？”
胡长老仍未正面回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来。
“妖族乃人间山水所生，天地精华所养，不知晚辈所言是否有误？”
明石耐心答道，他本有耐心，也不得不有耐心。
妖有植物成妖，亦有动物成妖，妖下还有精怪之别，辨别之法此处略省，只说这妖物首开灵智，脱离蒙昧的过程，除了依赖于自身的造化之外，那天地之助，缺一不可，可见艰难。
“公子言之不错，那小老儿还有一问，可知我十万大山如今妖族数量几何？”
胡长老似是成心要叫明石着急，仍是不说答案，偏要叫他解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也不知究竟是谁在问谁了……
“妖族数量嘛……此事晚辈着实难知究竟。”
明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对于任何一个族群而言，族群的数量，战力的多寡，储备的富贫，皆是该族底蕴，乃是族中大秘之一，外人如何能知？
“呵呵，公子猜之何防？”
胡长老循循善诱道。
“妖族的成道艰难，晚辈略有耳闻，一万个中都未必能有一个……晚辈大胆来猜，贵族数量，恐怕得有五百？”
明石只好姑妄猜之，而且为了不落身边三位大妖的面子，他还尽可能地往多了猜去，其实在他看来，妖族开慧修行何等艰难漫长，这偌大的十万大山，大小妖一起算，至多不过二三百的数量了。
“五百？少了少了，公子再猜。”
虎王忍不住纠正道。
“五百还少？难不成有上千之数？”
明石倒是不怀疑虎王话中有假，此事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还少，公子再猜。”
豹先锋也是大摇其头。
“还少？呃，晚辈实在猜不出来，还是请三位直接告诉我吧。”
明石苦笑不已，难道修炼成妖已经成了喝凉水一般简便的事情了，可以大把产出？
不对，胡长老并非无聊之辈，他独说此事，必定有其用意，莫非……
明石大转着心思，蓦地灵光一闪，暗暗惊讶：
“十万大山的妖族出人意料地多，莫非是和心隐师弟有关？”
“也好，小老儿就不再难为公子了，如今我十万大山的大小妖族之数，不以百计，不以千记，而应当以万为计了。”
胡长老说到此处，饶是他养气功夫不浅，面上也不禁露出了得色。
“万计……”
明石口干舌燥，他被这一个数字震撼得头晕目眩，若是仅从数字来看，以万为计也并不一定就多，当年阴灵鬼兵攻打灵虚山，围攻青州城，出现的数量就可以十万，百万来计，甚至那凡俗国家蓄养的士卒，动战时也时常打出百万旗号。
但世间之事，有些不能单纯以表面论，那鬼兵数量再多，多是蠢笨而脆弱的枯骨朽肉，而士卒旗号再雄，不过肉眼凡胎。
鬼兵的一千个，只怕也及不上一个修行有成的大妖，凡俗士卒同样如此，在修行人的眼中，凡人却与温顺的羔羊奶牛一般无害，再密集的刀兵箭雨，也难以伤及毫发，再多又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