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在苟梁找上龙一聊一聊人生前, 第二天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昨天龙耀走的很干脆, 忠诚的妖侍实在不放心他的情况，一大早就等楼下，直到苟梁客厅的窗帘打开有了动静, 赶忙上楼来。
“主人，早安。您昨晚睡得好吗？”
龙一关切着, 见龙耀穿着一身尺寸不合体的睡袍，对小人类就有了微词。
从未有过的一夜好眠让龙耀心情很好, 一边听着厨房里苟梁准备早饭的声响, 他难得赏了龙一一个正眼：“你怎么还在人族？”
龙一扎心了，坚强地回应：“主人，其他妖侍已经返回结界, 但王上不放心您孤身在人界, 所以让龙一留下来陪伴您。”
到时候要是主人发作了，好歹能有只妖能开启结界把灾难最小化不是。
“啧。”
龙耀懒得再看他一眼, 摆摆手, 说：“从现在起，不要出现在我视线范围，更不要让我闻到你身上恶心的气味，懂了吗。”
万箭穿心的龙一：“……是，主人。”
他正要走, 准备了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做早餐的苟梁推门走出厨房。陌生的属于人族食物的香味让龙一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苟梁这才注意到他，笑了笑说：“龙一先生早, 您吃过早饭了吗？”
没等龙一说话，龙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苟梁，道：“他吃过了。”
说着，他暗红色的眼眸静静地看向龙一：“对吗。”
“……对。”
在人类社会有多几百年生活经验的龙一维持着最后的礼貌，向苟梁告别。
苟梁把托盘递给龙耀，有些为难道：“龙一先生，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
“说吧，他会答应的。”龙耀说着，又瞧了眼龙一，“对么，龙一。”
“对t t。”
他只觉得自己受了一万点暴击。
苟梁露出一点感激的笑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够龙一，说：“这是我自己研制的一种能够提高人族灵气纯度和口感的药剂，能请您帮忙试验一下效果吗，除了您，我不知道有谁的品味和对人族灵气的了解胜过您。”
龙一听说是这种宝贝，虽然很疑惑苟梁为什么没交给专业的人族机构认证专利，反而找到自己，但面对主人的威严，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说让苟梁等他的好消息。
等他走了，龙耀咬了一口三明治，兴致勃勃地问苟梁：“你很不喜欢龙一？”
“为什么这么问？”
苟梁怔了下，非常惊讶地问。
龙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看龙一的眼神太温柔了，打什么坏主意，嗯？”
苟梁一脸无辜，龙耀见他不说话也不说，反正他总会知道的。
吃过早饭，苟监护人非常专业地拿出了妖精大学的资料，和龙耀窝在懒人沙发里说明情况。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妖精大学报道。学时是居住证考核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所以我希望没有特殊情况不要逃学，可以做到吗？”
苟梁说。
龙耀兴趣缺缺地翻了翻资料，看到上面从上午到下午的课程安排，一下子皱了眉。
“我不想去。”
他很干脆地说。
苟梁没管他发脾气，继续说：“妖精大学的选修课很多，但结业考试只有六门。人族语言，日常所用科技产品的使用还有灵气吸取控制力测试这三门你没有问题，另外的人族常识，社交礼仪和常规法律，我相信也难不倒你。只要你稍微用心一点学，很快就可以通过考试，不再学校浪费时间。”
龙耀这才打起精神，“随时可以参加考试？”
见他像是明天一入学就要申请结业考试的模样，苟梁忍笑道：“入学一个月后没有不良记录，就可以根据学生个人的意愿申请各科的考试。不过，你也不要太小看这些考试，鄙视人类的智慧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龙耀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苟梁敲了敲他的额头，说：“我可对你有要求，以前我的服务对象没有比你聪明的，但每一科都考取最优秀的a+，你可不要成为例外。”
龙耀这才重视起来，斗志昂扬地说：“我会让你知道，把我和那些蠢货做对比是件多么错误的事。”
苟梁轻笑了一声：“那我拭目以待。”
交代完学校的事，苟梁把龙耀拉了起来，说：“换件衣服，我带你出门买衣服，还有你需要的一些日用品，若是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也一并买了。”
顿了顿，他笑盈盈地说：“不用替我省钱，这次的报销没有上限呢，我最尊贵的客人。”
“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服务对象？”
龙耀危险地问。
苟梁仿佛没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笑着说：“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当然，我个人很愿意把你当做最亲近的朋友来了解。”
“有多亲近？”
龙耀追问。
苟梁把他往卧室的方向推，边说：“那要看你表现喽，问题宝宝。”
等换好衣服，苟梁上下看了看龙耀，从自己的衣柜里选了一条围巾，轻松地绑出一个帅气的结。
“真帅，除了我恐怕没人敢陪你上街了。”
龙耀闻了闻围巾上属于苟梁的气味，脸上便有了笑容，称赞他：“勇气可嘉。”
苟梁很心机地拿出一条同款围巾，随意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回头看他道：“我这是对我无可挑剔的美貌的自信，你难道不这么认为？”
龙耀笑了一声，聪明地没有否认。
可群众的眼光却是无情的，苟梁这具身体虽说长得不差，但比起龙耀极富冲击性的英俊和强大的气场而言，就如萤火之光不可与日月争辉一样，吸睛率急转直下。
从男装店出来，苟梁大步向前走甩开把嬉笑着他们送出门外好几米还高声邀请他们下次光临的店长，一路上大受打击，下手扶梯的时候他忍不住小声嘀咕：“长得再帅有什么用，又不能打折。”
龙耀再忍不住笑起来，顿时整个上场男女老少下至三岁上至八十都被迷得晕头转向。站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女人到了楼下还不记得回头，直接摔出好几步远，大概是觉得再帅哥面前丢了人，也不管受了惊吓的保安赶过来扶起她们，相互搀扶着爬起来用手提包挡住脸，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苟梁：“……不亏是sss的颜值杀，我输了。”
龙耀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两分，苟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难掩不快道：“别傻笑了，被那么多人看了去，感觉我吃了很大的亏。”
龙耀顿了顿，仿佛也没有察觉到身为监护人的苟梁说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一样，拉着他的手放下来，恢复了如常的表情，语气却带着满满笑意道：“知道了，以后我尽量不让你吃亏。不过……这大概很难，除非你不陪着我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
苟梁怔住，被龙耀牵着走出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是：只要在你身边，我无法不微笑。
苟梁的脸上立刻洋溢灿烂的笑容，顿时一旁就有小姑娘捂着嘴低声尖叫：“好可爱！”
龙耀出手如电，把苟梁的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他半张脸，只有盈满笑意的大眼睛露在外面。把那两颗引人犯罪的小梨涡藏起来，他才觉得没那么暴躁，可依然不满：“需要有某些自觉，好像不止我一个吧。”
【叮，目标好感度更新，当前好感度：+85！】
苟梁弯了眼睛，“我们走吧，带你去感觉一下人族的科技。”
他带着龙耀去了科技馆，这是这座城市最受欢迎的地点，拟真游戏、拟真电影和各类科技产品都可以在这里体验到。
对于身负纯血妖力的龙耀而言，这些东西完全无法激起他的兴趣，但见苟梁在拟真蹦极里尖叫，在拟真游戏里热血干架，在拟真电影里放声大笑，觉得陪着某个“专业满级”的监护人玩一玩似乎也很不错。
等他们玩得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苟梁带着龙耀去妖精大学熟悉了一下路线和环境，才折返。
今天买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整齐地拜访在门口。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出乎意料却也似乎不需要太过意外地是，龙一等在了门外。
比起早上见面时的神采奕奕，不知这一天他经历了什么，竟是神情有些恍惚，那双充满优越的眼睛灰暗，看到苟梁的时候竟然还瑟缩了一下。
龙耀当即生出好奇心，苟梁早上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把他父王座下最强的妖侍吓成这样。
“主、主人，属下有事情禀报。”
说着，他看了眼苟梁，神色戒备。
苟梁还是早上那样亲切的笑容，仿佛完全没有看出他的不妥，说：“你们聊，对了，还请龙一先生把这些东西送到客厅，麻烦您了。”
龙一：“……不客气，刘先生。”
哪怕他很不愿意承认，他的回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恭敬的意味。
等苟梁进了门，龙耀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问：“龙一，你这是遇到王族魔物了，这么狼狈。”
“主人，请您换一个监护人吧，这个人太可怕了，比王族魔物更可怕！”
龙一发自肺腑地祈求。
龙耀扬眉，忽然抬手扯下龙一的一根头发，很快他就窥探到了龙一的记忆。
因为龙耀的命令，也因为苟梁说那管药剂是灵气美味强化剂，龙一离开之后很快就找来一个味道本身不差的人族实验了一下。
注射了那药剂，果然，那个人类浑身的味道香浓了几十倍。
龙一大为惊喜，迫不及待地就捧住小人类的双手进食，下一秒——
“呕！！！”
连同类这种黑暗料理都尝过的龙一当场吐了出来，几乎把整个胃都吐出来，才终于压下了这个恶心感。
他匆忙撕开结界回到妖族求医，但所有的妖医都说他的味觉、舌头和身体没有丝毫的问题。
然而悲剧并没有在这里结束，龙一发现，他再摄取别的人类——哪怕是妖族的贡品、美味朝过99%人类的食物，都只有一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味道。只有吸食同类的时候，才没有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头发被丢弃，龙耀擦了擦手——人界契约虽然压制了他大部分妖力，但他仍然比一般妖族的能力更强。
龙一泣不成声：“主人，这个人类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留在你身边。”
龙耀都无法不对可怜的妖侍生出同情，“我很好奇，你怎么得罪了我的监护人？”
这个问题龙一已经想了整整一天了，但他不过和苟梁见过短短两面，要得罪他也没机会啊。所以，他只能联想到这个人类居心不良上。
龙耀见问不出所以然，摆摆手说：“他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回去吧。”
龙一：……主人，您是认真的吗~~o(>_<)o ~~
打发走了龙一，龙耀用了一点妖力把门口堆成小山的物品送进了客厅。他好奇地问了苟梁同样的问题，苟梁却无意为他解惑，只哼哼声说：“我心狠手辣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你以后可小心了。”
龙耀大笑，被他这么说他竟然生出了一点期待来。
第二天，苟梁陪着龙耀办了入学手续，见龙耀不情不愿地和导师走了，心里也有点幸灾乐祸。
没想到啊，走过几个世界他竟然还有目送他老公上学的机会。
回了家，苟梁津津有味地在系统监控里看龙耀上课，他不是一个好学生，但苟梁之前的交代他显然是记在了心里，虽然没去听讲师说话，却很专心地在教学软件里自学。
他出色的外表无疑在学校引起了一番轰动，但他再低调，也仍然有一些妖精认出了他的身份，没有对外宣扬却也不允许那些无知的花痴妖冒犯他，倒没惹出什么事情来。
苟梁来接他下学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同事。
“小秋姐，你来接小狸下课啊。”
小秋见了他，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下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你新接的客户是什么来头，我在群里打听了一圈都没有人知道。”
她实在有些好奇，她现在服务的小狐狸精是a级贵族妖，在妖族的地位也不算低了，能让她恭敬到那个地步绝不会是一般人。可这种程度的不一般人似乎也没道理成为他们事务所的客户啊。
苟梁摇了摇头，低声说：“是所长的朋友摆脱我照顾的，和事务所的关系不大，你别问了。”
小秋闻言倒是没再问了，正转开话题想问他几个业务上的问题，龙耀的出现再次让她的请教无疾而终。
“你在干嘛。”
龙耀看了一眼小秋，认出是那天晚上那只讨人厌的小狐狸精的监护人，又和苟梁站得这么近，心里又升起一股烦躁。
苟梁和小秋道了声再见，走上前，笑着朝他伸手：“我来接你回家，走吧。”
龙耀拉住他的手，开口就说：“别和别人靠的太近，那个女人身上难闻的气味都沾到你身上了。”
还没走开的小秋：“……”
苟梁塞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伸出来，不客气地敲了他一下：“注意说话的礼貌，你这样我很怀疑你能顺利通过社交礼仪的考核。”
龙耀轻嗤了声，要不是苟梁的要求，他才懒得参加这种无聊的考试。
他想在人类社会长住，难道还有人敢遣送他离开不成。
回了家，苟梁脱了外套，随后就把手机递给龙耀：“今天的作业内容老师已经发到我手机上了，你乖乖去客厅做作业，我去做饭。”
“什么？”
这种事情龙耀还是第一次听说。
苟梁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别怀疑你的听力，作业做不完不准吃饭哦，小朋友。”
龙耀：“……”
等苟梁做好晚饭，正在翻看苟梁手机里的相册的龙耀果不其然一页纸的作业都没做。
苟梁也没教训他，等一起吃了饭才带着龙耀去书房监督他做作业。
看着龙耀把手机里的数学题誊抄到纸张上，潦草地写下答案，台灯下他不耐烦的脸和学生时代的时宇意外地重合起来。
这久违的感觉让苟梁一时觉得新鲜，一时却又有些怀念。
那时他趴在时宇肩上耍赖要他模仿自己的字迹写作业，而现在他却撑着手像个严厉的家长督促他把潦草的笔迹写得端正些……
“小坑儿？”
苟梁猝然回过神，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龙耀，一时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龙耀抬手，用笔尾戳了戳苟梁的梨涡，愉快地笑起来：“小坑儿，你觉得这个外号怎么样，比什么小多小少好听多了。”
苟梁张了张口，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从昨晚就偷偷琢磨这个问题了。
他缓缓笑了起来，温声说：“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龙耀的笑脸顿时深了，做作业的苦大仇深烟消云散，他忽然把苟梁抱到自己腿上，脑袋搭着他的肩膀指着纸张说：“小坑儿，这道题我不会做。”
苟梁：“……”
很好。
是他错怪龙一了，这家伙的撩汉技能根本就是种族天赋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