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消散，与之一同泯灭的还有那些尸体，无论是约瑟芬，玛丽，亦或者更多普通人，都幻化成了晶莹，消散在天地间。
随着少女带着夜晚离去，天地间再度恢复清明。
没有谁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能够在天地间找到一片刻意隐藏的夜空，一眼望去，便是天涯路远。
封天言没有去追，静默的站着，眼瞳中压抑着沉痛。
若是可能，他很想像是如同追回雪铃兰一般，将克里丝塔追回来，但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这没有道理。
王小三也沉默了许久，想要安慰些什么，但却明白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于是没有走到封天言身边。
玛利亚亦是低沉着头，用灵觉感知着发生的一切，有些伤感难过。
王小三轻轻拍了拍，却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默然叹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着手于眼前最为实际的问题，叶卡琳娜还处于极度虚弱的昏迷之中，总得尽快施救。
王小三凝聚周身的灵力，以命源凝化为生机，缓缓的让叶卡琳娜微弱的气息平稳，重新恢复气血。
“这个不安定的世界，最终会如何走向呢？”
王小三沉默着，最终轻声问了一句，却也不知究竟是在问向谁。
玛利亚无法回答，即便她拥有那名幼小盲女的记忆碎片，拥有第一纪元之前，那场较之任何一场‘大灭世’都最为恐怖的‘终焉之夜’的记忆。
但这份记忆终究太过久远，她也无法将那些记忆碎片串联起因果，无法清晰的将细节讯息‘记忆’起来，所以无法得知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
这个世界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所谓的‘纪元轮回’与‘灭世’，一切的悲剧轮回，都是从最初的某个时间节点，出现了什么错误？
清风拂过，巴黎的天空再度拥有了云与蓝色，但却较之过往，多了些什么莫名的寂寞与平淡。
就像是睡梦中的颜色，看起来很清晰，但仔细想来，却模糊的毫无印象。
“呐，笨蛋……可儿殿下……还会回来吗？”
已经重新恢复人身的艾尔站在封天言身旁，没有像是往常一般昏迷，但心里却莫名的难过。
艾尔的朋友向来便不多，最初的时候更是极少，也唯有雪铃兰与克里丝塔，才是与她最早相识，渐渐又拥有了很多交集的挚友。
她静静的看着远方，天蓝色的眸子间泛着不舍与泪水。
封天言握紧了拳头，无法回答艾尔的话语。
他当然明白，艾尔所询问的，并非是还能够与那位夜色少女见面，而是他们所熟悉的可儿，是否还会回归他们普通且欢乐的生活。
无论如何，以后必然还会与克里丝塔‘见面’，只是那时的自己又该如何与她相处，她又还会是她呢？
如果那名夜色少女不再是她了，又如何谈得上‘回来’。
封天言心中有些寂寞，无奈且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当他再度看向了天空一眼，眼瞳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握紧的右拳也高高举起。
这一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无比的坚毅与安静，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志。
“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重新回到我们的世界。”
封天言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决定完全接纳体内的那股力量，舍弃最后的犹豫与彷徨。
他已经迟到了太多次，也失去了太多。
但此刻之后，却再也不会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用性命发誓。”
……
……
也不知有过了多久，离的极近的封天言与王小三才再度聚首。
两人相顾，也只是简单叙述了而今的一些概况。
在他们的努力下，近些年来的世界确实略有好转，至少在那名儒雅青年不停开启封印的情况下，没有造成最糟糕的事态。
但问题在于，状况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好。
只是处于其间，某种勉强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对于二人来说，并非是能够满意的现状，但却也不得不暂时接受。
即便是他们二人也明白，那名儒雅青年这次当真在没有犹豫与怜悯，将整个世界当做了熔炉，似乎在谋划着些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别太难过，任何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王小三勉强安慰道，但却明白这些话实在太假。
太多的道理，任谁也明白，但即便知晓在多的道理，依旧无法坦然接受现实，这才是人所具有的情感。
即便是王小三心中也很清楚，他能够如此安慰封天言，但若是轮到自己，恐怕未必能够比封天言更加冷静。
封天言舒缓了些情绪，压制下心情，也看见了王小三怀抱着的叶卡琳娜，这位沙俄小王女的状态实在差劲。
即便拥有王小三生机法则的治疗，但依旧会出于半昏迷状态，至今都无法醒来。
一旁的玛利亚也有些无奈，仔细探查叶卡琳娜的气息后说道。
“她大概被邪魔的血液侵蚀了，加之被可儿抽取了一部分命源，想要完全恢复本源，恐怕得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状况虽令众人惋惜，但也总归不错。
即便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总能够恢复如初，安稳的活下去。
“那么这里的问题呢？”
封天言沉默片刻，抬起头来，不禁看向整个巴黎，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厌恶。
他自然不会对巴黎出手，也不可能对这里的市民们出手，但心中却没由来的不喜，想要早些离去。
而今邪魔已逝，约瑟芬与玛丽双双死去，那位军神陛下失踪，波拿马氏族也几乎都被玛丽暗害而死，在这里他们便早已经没有太多需要沾染的因果。
这是封天言与王小三两人往时行走世间，所相互商议的准则，各自也都在遵守。
可斩杀邪魔，匡扶天下不平事，但却绝对不会插手各方势力的内务，而今巴黎自然也是如此。
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在留在巴黎，乃至法兰西的意义了。
王小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事实上他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难得回到了欧洲，也总得回贝尔法斯特去看看，他已经离开了很久，也确实想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王小三回头看了不远处的皇宫一眼。
“还有一个人，处理掉他之后，我就真的没什么牵挂了。”
他当然还记得那位法兰西第三皇子，佛朗索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