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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灾发生的第二天,东京都立即展开了重建工作。有关部门在进一步了解灾情后,才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仅东京都内,死亡、失踪人员的人数就将近一百五十万,其中,绝大多数死于平民区的煤气中毒、火灾、交通事故,以及车站高峰时间的拥挤踩踏。据说,如果把受海啸袭击严重的千叶、神奈川、静冈县东部、茨城和埼玉的灾情也包括在内的话,死亡、失踪人数将达到二百五十万人之多——日本总人口百分之二点三的生命,顷刻之间就消失了。

大正十二年九月,关东大地震时,东京市的人口约为二百二十万,死亡十万人。与当时相比,现在市内人口增加了约五倍。原来的二十三个区如今在白天所达到的人口密度,在大正时期是无法想象的。特别是千代田区,白天的人口大约是夜间人口的六倍,中央区则增长了四倍。这些地方的机动车、可燃物的密集程度,是大正时期所不能比拟的。与第一次关东大地震相比,这次地震的最大差异就是,大正震灾时相安无事的新宿、池袋、涉谷等地发生了火灾——我们都知道,这些地区属于战后发展过快、人口过密的地区。

与大正震灾相比,另一个显著的不同点就是海啸引发的灾情更为严重。上次地震是海水退潮的时候,海啸正面冲击相模湾沿岸一带,由于地震引起地面隆起,地面抬升了一至一点二米,除了伊豆半岛东部、馆山市、相浜、伊豆大岛北岸和三浦半岛的前端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受到太大的灾害。但是,这次地震正值满潮、南风,与这些恶劣因素契合,加上震源位于东京湾口的正面,所以海啸直接冲进了东京湾内。震源为东经一百三十九点三五度,北纬三十四点五五度,深度九十公里,在房总半岛洲崎的西南偏西海面大约二十公里处,正好与浦贺水道在一条直线上。上次关东大地震的震源是在相模湾西北角、初岛海附近,在那里生成的海啸,由于被三浦半岛阻挡,没有直接侵入东京湾。

但是,这次地震是正面冲进来的。海底释放出来的能量快速冲进狭窄的港湾入口,在浅湾内,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高达十五米的巨浪。

测量记录显示,大正时期的大地震,使相模湾底的地层出现了宽约二百到三百米的升降现象;而这次的地震,在大岛东北二十公里处附近的海底,横跨南北长达数公里的地面隆起了一百多米,而紧靠它东侧的断层又下沉了五十米。

伊豆半岛伊东以南的东岸与上次地震时的情况相反,地面隆起了五十厘米到一米。房总南部、三浦半岛、神奈川县南部则和上次地震时一样,地面隆起了近一米。北边的整个东京都,隔着六乡川断层,即从老市区往西,朝八王子、山梨方向,形成一个东西方向延伸的细长地带,这一地带下沉了四五十厘米,沿海岸部分则下沉了近一米。整个东京都和山梨,再加上山岳部一带,都是大正震灾时的下沉地带。总之,相模湾沿岸、多摩丘陵上升了,而它北边的武藏野台地又下沉了。因此,架设在六乡川的桥梁都发生了严重扭曲,位于六乡川和町田之间的东名高速公路出现了大断裂,东海道新干线的一些地方因出现了上下幅度达七十厘米的错位,当时就不能使用了。——虽然安装了自动制动装置,但是接踵而来的高速列车,还是发生了脱轨、翻车和冲撞事故,共计有6辆列车发生事故,当场死亡人数超过千人。

东京都内三百七十万户居民中,约有四分之一的人失去了家园。房屋出现倒塌、半倒塌、烧毁、冲毁的人家,仅东京都内大约有九十万户,加上千叶、神奈川、埼玉三县共有一百四十万户;露宿街头的,东京都内有九十万人,东京、千叶、神奈川、埼玉加起来约有近三百万人。尽管如此,也有这样的议论:与大正震灾时相比,当时的二百三十万的人口中,有一百五十万人——近七成的人员被烧伤,而从本次的受灾比例来看,灾情还不算很严重。大正震灾时,房屋遭受破坏达七十七万户(其中烧毁四十万户),相比之下,由于防震耐火等建筑材料的进步,虽然今天的人口增加了五倍多,但是受灾程度能处于这样的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过,实际问题是东京都内有近二百万人无家可归,如何处理依然是一个大问题。

受灾特别严重的是江东、深川地区,这两个地区也是大正震灾时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大正时期,在市内六万人的死者中,实际上有六成以上——近三万八千人是在一个有名的服装厂内被烧死的。这两地死亡人数约占整个死亡人数的百分之四十。这次很不幸的是,又刚好有约百分之四十的人死于这个狭窄的地区。这次的规模扩大了十倍……而且,如果把江户川地区、千叶县浦安、船桥加在一起的话,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火灾、毒气、海啸,然后,截断人们逃生的后路的——遭毁坏的消防……

“这简直像是江东的奥斯威辛……”一位进行受灾调查的人员面如土色地说道。

这次受灾,损失达数十兆日元。约占本年度GNP的百分之十,国家预算将近一半的财富,顷刻间毁于一旦。全国五十万个企业中,有四分之一遭到了破坏。约占全国总生产力百分之四十的石油精炼设备、钢铁、造船、电力及其他工业都无一例外地受到重创。仅东京都内的工业生产值,就占全国工业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七,加上东京—横浜、东京—千叶在内,占到全国工业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二十以上,然而,现在这些地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生产设备都因遭受严重破坏而不能使用。也就是说,日本整个国家的百分之十以上的生产能力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全国石油储备量约百分之十,即二百五十万升化为乌有。一般来说,重建工作进展无论多么迅速,也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因为仅灾害处理就需要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大批的人群开始向县和地方移动,他们除了身上穿的,一无所有。干线铁路除了东海道、新东海道线以外,修复得花费一两天的时间,因此每辆列车的乘客都惊人地爆满。不仅如此,担心朋友、亲戚的安全,或者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情,从其他地方涌向东京的人数也大幅度上升。于是,第二天,国有铁路在全国范围内开始限制销售前往东京方向的列车票。道路上车辆拥挤混乱,针对这一点,设立了临时检查站,开始限制进入东京的人数。有趣的是,在编造借口到东京来看热闹的、无责任感的人与阻止他们的警察和铁路职员发生了打斗事件。那些冒失轻率的报纸还把阻止行为责难为“警员蛮横”。所谓“大众社会”,就是指社会整体上是反对“统治”的,而统治者又软弱无能,对于“紧急事件”没有应对准备,是一个很难管控的社会。平常没事的时候倒无所谓,但是一旦整个社会陷入危机的时候,奢靡、任性、傲慢的人们将在各个地方引发混乱和无政府状态。

尽管如此,身处受灾中心地区的人们却非常冷静。因为在经历了瞬间降临的大灾难后,像附体邪魔一下被赶走了似的,人们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平静。而且,在这里,被称为“灾难一代”的人们,他们熟知战争和战后的灾难与穷困社会,他们对灾区社会的稳定起到了镇静作用。新闻已经多次重复报道过有关震灾的规模,但是大家从自己身边却找不到与震灾规模的关联,人们非常关注事态的发展,但越听新闻,反而变得麻木了。幸运的是,地震时下了大雨,雨后持续晴天,郊外房屋完好的住宅区的人们,每天都来到户外,呆呆地看着还在冒着黑烟的都市中心的天空。

都市中心安静得让人难以置信。地铁除了一部分外,几乎全部烧毁,而且还被水淹没——在水里,成千上万的尸体开始慢慢腐烂。神田、茶水附近的环形路上出现了多处断裂;高速公路上没有一辆汽车;由于汽油、液化石油气很难搞到手,在四处散落水泥块和广告牌的道路上,除了卡车、翻斗车、公共汽车以外,基本上看不到轿车的影子。人们走在路上,脸上呈现出一副苦涩的表情。

到现在为止,这个世界上最纷繁混乱、人口最多的大都市,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长长“休假”。当你呆呆地看着马路的时候,虽然没有风,但会看到从倾斜的大楼上突然坠落的广告牌或玻璃,它们慢慢地落下来,无声无息地碰到地面又静静地弹起来。即使建筑物受损不大的地区,也有无数倾斜的、随时可能倒塌的建筑物。楼房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禁止入内,但还是阻止不了人们回到半倒塌的家里取回自己财物的行为。这些地方还出现了多次余震,特别是地震的三天后,在内陆北多摩附近发生了震级为六点一级的地震——这次“余震”使多摩丘陵平均下降了二十厘米,武藏野台地反而上升了二十五厘米,出现了上升下降的“交替”情况。当地震发生时,几百栋早已倾斜的房屋倒塌了,同时又增加了几十名“死伤者”。

国会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发出四十二小时后,总算达到了法定人数。在国会休会期间返乡的众议员们,由于交通中断不能及时赶到东京——特别是几条交通主干道被切断,羽田机场处于无限期关闭中,成田机场虽然已经限制了国际航班的起降班次,但仍处于最大极限的运营状态,使得他们一筹莫展。留在东京都内的众议员中,有的死亡,有的下落不明。东京都知事由于身负重伤,需要绝对静养,现在由副知事代行职责。

在紧急状态下,随着《灾害救助法》的实施,为了研究大幅度扩大救助的对策,执政党与在野党在国会共同组建了“第二次关东大地震灾害对策特别委员会”。东京都、受灾各县和首都圈整备委员会三方一起重新组织召开了“首都圈紧急复兴会议”。特别委员会向国会提出请求,希望在治安、物资、供给、物价管理和限制人员进入东京等方面得到为期三个月的特别权限。在出动抢险救灾人员中,自卫队破例投入了两个师的兵力,除特种部队以外,部队靠人海战术,重点恢复地面交通。

生命危殆的状况趋于稳定,随着“日常”生活的渐渐回归,这座巨大都市被破坏的真实程度渐渐浮出水面。在首都圈内还有近八百万的幸存者——其中有四分之一的人失去了家园——“物资不足”的问题日趋严重。

在旧二十三区内,还没有恢复供水,靠送水车提供饮水的地方,在一周后又上升到了两百多处。受伤者超过一百万人,医院设施和药品严重不足。由于海啸和火灾,东京电力在海岸地带的大容量火力发电站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遭到破坏,现在依靠外地送电,灾情发生一星期后,也只能维持重要设施的紧急供电,市内百分之四十五的地区——尤其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市中心区域,一天只有三个小时的夜间供电。市中心其余地区,有百分之四十的地方三天内完全处于停电状态。

一到晚上,市中心就被巨大的黑幕所笼罩,只有公共设施和一部分大楼有灯光,其余就是施工用的照明灯、卡车等零星的光亮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特别是笼罩在银座、新宿、赤坂一带的黑暗,让人觉得如同噩梦一般,这里曾几何时还是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所包裹的、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而现在,却只剩下寥寥几座大楼了。西银座一带在地震的同时发生了火灾,混乱中,西银座全部被烧毁,其惨状目不忍睹。

“连银座的酒吧街也毁于一旦了……”巡逻的警官走在被烧黒的并木大街上说道。

“也许不一定……”年长的警官低着头回答道,“过两三年,这儿又将恢复原样……人就是这么执着。他们还会重新建造同样危险的建筑物,真可谓好了伤疤忘了疼。”

“听说这一带死了很多女招待……”年轻的警官跨过掉在路上烧焦的霓虹灯,“她们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被车撞倒,被人踩倒……有好多人被关在房子中闷死,好可怜啊……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这儿的入口很窄,上上下下的人挤在一起,也难怪发生这种事儿。”年长的警官用电筒照着用广告牌和电线杆堵住的地下入口说道。

“总觉得有什么味儿……”年轻的警官抽着鼻子说,“尸体还有很大部分没有处理吧……”

“不只是这样,听说各处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据有关部门说,被遗弃尸体的具体数量还不清楚。”年长的警官又开始向前走,“地震没有发生在夏天,已经算幸运的了。如果是在六七月份的话,肯定会爆发传染病……医院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再加上病,那实在是吃不消啊。”

“不过,眼下还算平静……”

“也许是因为现在还处于虚脱状态吧。但是,一旦度过这个时期,大量不安定因素必然会出现。没有住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维持生计,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日本确实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国家,但是国家、社会、个人都过着紧张的生活。大家——特别是有孩子、老人和伤病员的家庭,生活会开始变得拮据。在这种情况下,不安和不满就会一触即发。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信口胡说、煽风点火的人。在关东大地震时,朝鲜人要暴动的谣言就是从震灾后的第二天下午开始的,持续了半个月左右,有上千的朝鲜人被民众自发组织起来的自警团给杀害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昨天在新宿和涉谷,据说也有三个年轻人被杀了。”年轻的警官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有两个是学生,这两个笨蛋,在头盔上插上旗子,上面写着解放区、都市游击队等字样,好像具有煽动性质。另一个是嬉皮士,据说由于他看着倾斜的大楼说了‘太酷了’之类的话,就被附近的群众围攻,被打得体无完肤……看到他尸体的人都快吐出来了。尽管如此,这样的蠢事……大家竟然是在不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做出的傻事。”

“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知道。像这种事情,在社会和家庭里,数都数不清……可怜啊……下次这个时候,如果不注意,会有更多的年轻人被市民杀掉的。平常,人能约束自己,在表面上说些支持的好听的话,但是在这种特殊事态下,人会突然爆发出憎恶的情绪。人与人之间,所谓攻击本能就是……特别是针对‘平常做出一副傲慢自大的人’在突然间采取的攻击行为。”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像希特勒那样的人物的话,结果可能会好一点。”年轻的警官很天真地说道。

年长的警官转过身去看了他一眼。“嗯……可能吧……”他想了想,说道,“确实,必须警惕的是右翼方面啊……也许在日本不会出现希特勒。但是,如果最终能够压制住暴力胁迫的话,也许会有一个好的前程吧。在上次关东大地震时*的《治安维持法》,本意就是如此,但最后被滥用了……”

年轻的警官回过头,把电筒照向正前方。

“谁在那儿……”

二十米开外的正前方,有一座被烧得只剩下钢筋的小楼,小楼前面有一个男人抱着个小包蹲在那里。

“喂……”年轻的警官走近后,对他说道,“怎么啦?这附近还有很多东西会落下来,晚上也很危险……”

这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沾满污垢的衣服,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一副都市人的长相,看上去很文雅。但是半白的头发蓬松散乱着,苍白的脸上挂着的泪珠还泛着光。

“请给我一拳吧……”这个男人挪开放在肩膀上的双手,哭着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是一家店铺。我的妻子和女儿就在这下面……”

“你的妻子……”年轻的警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是,即使店子烧毁了,也不见得啊。说不定她们逃出去了,在什么地方避难呢。这儿附近,在日比谷公园,有个临时寻人中心……”

“不,已经死了。我从山梨出发,好不容易今天傍晚才回到了这里。天还没黑之前,我在倒下的房梁下面的焦土堆里看到了妻子的衣服和脚。看上去妻子好像在保护什么似的,我想那一定是我的女儿。女儿只有十六岁……她的心脏和腿不太好……几乎一直都躺在床上……”

男人捂着脸哭了起来。他的衣服被煤灰和烧焦的泥土弄得很脏,双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大概他是想一个人把烧焦的木头和钢筋挪开。

“我,好不容易,才,才开了这家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五十出头的男人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帮我把妻子和女儿的遗体抬出来的话……那么请打我吧。我……会整个晚上都待在这里。妻子和女儿,就她们两个人……搁置那儿不管的话,太可怜了……”

“好了……”年长的警官开始发话,“刚才说了,这周围很黑,很危险。站起来。如果今晚没有住的地方,我帮你找……如果连你都病了,那该怎么办?”

警官抓着哭泣的男人的手,安慰着他,帮助他站了起来。

“很多人都失去了家人。我在锦系町也失去了妻子,连妈妈也……”年长的警官说道,“在那场战争中,我的父亲和哥哥都死于空袭。但是如果一直沉陷于过去,就无法生存下去。这种时候,大家如果不坚强的话……”

“啊?”年轻的警官抬头看了看没有星光、漆黑一片的夜空,说,“好像下雨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风也开始吹起。有东西落到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那声音在死气沉沉的街面上回荡。

“看,是那个理儿吧。稍稍刮风或者是一点余震,就会有东西倒塌或者坠落……”

年长的警官一边拉着像孩子一样“嗯、嗯”哭泣的男子,一边自言自语说。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下麻烦了……”

建造在人工填海地带上的中央市场和芝浦、品川附近的冷冻仓库已经被破坏殆尽,东京都内的新鲜食品供应呈现半瘫痪状态。港口的各项功能遭到破坏,海面漂浮着柴油和其他一些物品,危险性很大。所以,在相当时期内,从外地运进的大部分物资只能依靠陆运。此外,因干线铁路和高速公路中的有些地段已经不能使用,不得不启用旧铁路线和公路,致使旧公路连日出现了“二十四小时阻塞”的现象。然而,公路的运输能力毕竟有限度,再加上石油价格猛涨,运输状况不容乐观。

为此,中央政府和东京都地方政府立刻颁布了《紧急物价管理条例》。但是,尽管政令和东京都地方条例双管齐下,但在全国范围内的罐头、调味品、粮食、面包、医药品和建筑材料等的零售价格,仍在“瞬息之间”一齐飙升。由于外地奸商投机倒把,加上消费者的疯狂抢购囤积——有的抢购者在地震中并未有任何损失,——商品一个个地从市场上销声匿迹,最终,部分商品出现了“黑市价格”。

前年,关西地区发生了大地震,至今尚未完全恢复元气,因此,不能指望该地区成为物资供给地。同时,由于全国范围内紧急调拨物资,各地普遍受到很大影响,本已日渐上升的物价,现在更是猛涨不已。短时间内陷入瘫痪状态的中央的金融和结算功能,虽然还不能说已经到了恐慌的地步,但已出现金融不稳和信用危机的局面。事实上,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恶性通货膨胀的先兆,这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社会上所谓大银行总部用电子计算机管理账户发生了错乱的谣言,几乎酿成一场经济恐慌。幸亏政府动用大量外汇储备紧急进口新鲜食品、建筑材料以及其他物资,同时,对内采取金融特别措施和广泛的“特别信贷”保证,才使局面有所缓解。但是,要彻底摆脱已出现端倪的通货膨胀,至少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而且,金融界、经济界从接二连三发布的紧急措施法令中,也嗅出了“统制经济”的味道,因此都对此怀有戒心。

大藏大臣说:“现在日本生产力和国力资本强势增长,与二战刚结束时的状况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他就因这话而备受责难。

政府对房地产的登记过户实施紧急冻结。鬣狗般的奸商和凭借敏锐的“政治嗅觉”而动的一些大财团开始对废墟进行投机牟利性的争夺战。他们借重建工程之名,进行“非法侵占”,搞“假建设”等,甚至还谎称有外国资本介入。“首都迁都”的谣言,更是煞有介事地四处流传。东京附近各县的地价,本已攀高,如今更加暴涨不已,例如,山梨、群马、栃木、长野各县的部分地价,均已飞涨三至六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