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阳处于江城与淮城的中间位置，自淮城出发，众人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暨阳县。
叶寻买了些鲜花果篮之类拜祭的东西，便带着他们走进了公墓，清明时分，公墓里也失去了一贯的冷清，变得热闹了不少。
叶寻望着父母的墓碑，跪下磕了几个头，什么都没说，这半年来，有太多的话在心里都已经说了。
况且鬼神之事他明白，不管他现在说什么，父母都是听不到的，也许他们已经转生了吧。
小谣却很认真，恭敬地跪下磕头，在叶寻的示意下，略带羞涩地喊了声爸妈，说了些家常琐事，愿二老来生福禄双全。
……
随后众人又去拜祭了高远的奶奶，便打算返程回江城了，小谣的父亲在烈士陵园，叶寻作为女婿，也该过去拜祭拜祭。
公墓离监狱并不远，高远与那些狱警有些感情，说要过去探望探望，让叶寻他们等等，便独自过去了；
小谣则是与苏青进了公厕。
阳光下，叶寻独自抽着烟，姜灵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公主，你的陵地在哪儿？我们也过去扫扫墓吧。”
姜灵轻轻摇头，
“没有。”
连个陵墓都没有，也不知她当年都遭遇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让我今晚出门？”
叶寻其实很明白她，在人多的时候，她的话尤其的少，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可能她会多说些什么。
果然，姜灵微微沉默之后，开口道：
“清明并没有百鬼夜行，中元节鬼门才会开的。
清明时，地府鬼差会大举出动，将遗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收归地府，算是一次清场吧，你今晚出去不合适，抓不到鬼的，碰上鬼差你又打不过。”
好扎心哦！
叶寻讪讪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既然清明鬼差会收鬼入地府，为什么还有很多鬼可以在阳间存在很多年呢？”
姜灵轻轻点头，
“有不少办法可以避开鬼差感知的，毕竟鬼差也是鬼，阳间的很多地方他们也都不敢踏入，比如某个强大存在的道场。
有些鬼则是运气好，没被鬼差发现，还有些鬼则是依靠着某种能隐匿气息的宝物，也可以避开鬼差的感知。
当然了，也有些则是与鬼差达成某种交易的，比如给鬼差供奉，就可以继续留存在阳间的。
其实每年的清明，被收进地府的鬼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鬼差也收贿赂？”
“嗯，既然鬼差也有思想，又怎能免俗呢？贿赂供奉不说，他们也很乐意让一些鬼继续留存在阳间的。
你可以理解为养猪，养肥了再杀。
毕竟能收一个厉害的鬼，他们的功劳也会增加很多的。”
叶寻无语。
这还真是，有智慧存在的地方就会有利益的交易，对于好处的诱惑，连鬼神都难以免俗。
“我明白了，你是怕清明被抓回去，所以才跟在我身边。”
“嗯。”
“可是以你的实力，应该不会怕鬼差吧？”
姜灵看着他，平静道：
“来抓我的，是崔子玉。”
叶寻愕然，
“地府的首席判官？！”
崔子玉这个名字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是。”
眼前的这位果然是大佬，竟然能令崔子玉亲自出手抓捕，可真够霸气的！
姜灵淡淡道：
“我是地府的重点目标，曾数次被带入地府，又逃出来，最近的一次就是在30多年前被带回去的，遇到你时，我刚出来不久。”
“可为什么刘泽清他们一直能在阳间徘徊呢？”
“刘泽清有一件宝物，连崔子玉那等级别的存在都感知不到他，每到清明，他的山头就会收留不少鬼物，大多实力都很强横，已经形成一个不小的势力了。”
“那今晚”
“你手中的宝物或许可以屏蔽崔子玉感知的。”
叶寻闻言惊讶地看向掌心，
小玉玺竟然这么吊？！
“那我今晚不出门了，就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姜灵。
这话听的可真别扭，不过心里还是挺好受的。
“也就是说，清明过后，你就要离开了是吗？”
“是。”
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继续去找刘泽清复仇的。
叶寻皱眉道：
“你是刘泽清的对手吗？”
姜灵微微沉默，
“不是。”
“因为他的那件宝物？”
“嗯，否则的话，即使他与午七联手我也不怕的。”
“那你会死吗？”
普通的亡魂在阳间被打散之后，还是有转生机会的；但是姜灵数次逃出地府，或许早就失去转生的机会了，如果再次死亡的话，只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不重要的。”
这么多年了，复仇是她唯一的执念，对于生死，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看着眼前的如画仙颜，叶寻忽然有些难受。
半晌后，
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心中莫名的情绪，柔声道：
“可不可以留下来？”
姜灵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既然你都坚持了300多年了，复仇也不急在一时的，毕竟你现在也没有对付他的把握，还不如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其它办法。”
姜灵依旧沉默。
叶寻继续道：
“我们我应该是你阳间唯一的朋友吧？
你别离开，我来帮你慢慢想对付刘泽清的办法，每年的清明节我也能保护你不被地府发现。
我那里很好的，算是给自己在阳间找个家，可以吗？”
“家……”
姜灵不由地失神了起来。
叶寻不想看到她孤苦无依，四处飘零。
抛开她的美色不提，她也算是自己与高远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与高远早就死在午七手里了。
虽说她救自己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但恩情就是恩情，叶寻想帮助她。
“我想想吧。”
叶寻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觉得在这里呆的不舒服，就会离开的。
对这个叶寻倒是很有自信，毕竟姜灵的需求其实很简单，在家里多装几个空调开暖风就可以了。
说起来，姜灵还是很好养的，不吃不喝，对环境也没什么要求，娶个这样的老婆还真是省钱，也就是需要多花些空调电费罢了。
只可惜，她是个鬼，没法娶。
而且这世间似乎也没哪个男人会被她给看上，她的心冷若坚冰，复仇可能是她唯一在意的事。
叶寻身边有不少送上门的美女，比如苏青，比如赵芷梦，但叶寻对她们都没有太过强烈的占有欲，反而是想融化眼前的坚冰。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理，唾手可得的珍贵与美好，总是比不上雾里看花来的更有吸引力，连神仙都难以免俗。
其实直白的说，就是贱。
……
叶寻看着姜灵，温和笑道：
“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呢？”
姜灵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叶寻连忙又道：
“你不用对我有戒心的，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姜灵轻轻点了点头，向来平静的目光中，逐渐浮起了凄婉的神色，缓缓将她的身份娓娓道来。
“我是崇祯年间，福王的女儿。”
叶寻闻言有些疑惑
王爷的女儿，不是该称郡主吗？
至于福王……这个人，他之前在查历史时看见过，并且印象非常深刻。
明末李自成起义，攻破福王府邸之后，将福王混着几只梅花鹿，放在大锅里，加葱姜蒜混着煮了，让数千士兵分食。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福禄宴”！
“福”指福王，“禄”指梅花鹿。
而且明末三案也与这个福王有着不小的关联，为此朝堂都险些崩坏……
没想到姜灵竟然会是福王的女儿？！
不过明朝不少历史都有些虚假，很多都是后来清朝为了摸黑明朝而故意篡改的。
传说那个福王荒淫无度，只在封地享福，富可敌国却不管民生疾苦，引得民间怨声载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叶寻没说什么，等着姜灵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