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座本就不是密闭的，那些油腻的饭菜香气很快散去，换成了清茶袅袅，一群人吃饱喝足，神情上都有些蔫蔫的，现出满足的神色。
杜武问道：“接下来是要往秋户府的方向走吧。”
沈镖师摇摇头，“西京府。”
“西京？”杜武愣了一下，“这又是为何？”
沈镖师笑嘻嘻的答道：“自然是去凑个热闹了。”
杜武更是不解，“几位是压着镖的镖师，怎个还去凑热闹？镖师不是都要远离这种是非之事吗？”
沈镖师摆摆手，“非也非也，江湖之下，哪里没有是非之事，就我们大远镖局，什么都不做也都有是非找上门来，所以凑热闹与遇热闹没什么不同，制造热闹更也没什么不同了，那我们何不去凑个热闹，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杜武被这热闹来热闹去搅的更迷糊了，他看向牛镖师，因为与牛镖师算是接触比较多，俩人也是聊的比较多的，他是期望牛镖师能说得清楚点。
牛镖师也是一副好奇的面孔，“西京有什么热闹？”
杜武沉默了，这大远镖局的镖师果然不是一般人，不按镖师的常理行事啊！
沈镖师故作神秘的一挑眉，“你猜。”
……
见一桌之上，另三个每一个捧场的，沈镖师颇为无趣，只得自问自答的说道：“西京啊，通天山啊，这个时节能是啥事？”
恍然大悟，杜武说道：“通天英雄会？”
这通天山本是群雄争霸时候的‘浑天旗’弥氏的后人所居之处，自这玄金立国之后，几次出兵围剿，弥氏现在剩下的人不足三成，余下的都是后几年投奔那里或者被他们招揽去的，声势竟然比之前还要壮大，但还算安分守己，没再像当初那样总做出些让朝廷咬牙切齿的事情。现稳居七霸天之一，与雪林、真儿岭、赤堡、大义盟、君乐山庄、青衣血卫可是实力并进的存在，江湖地位可是不容小觑啊。
“对啊！”沈镖师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就如那茶楼酒楼里的寻常客人那般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通天英雄会，这次来的可都不是一般人，我可跟你们说，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不到一年半了，那些个青年才俊可都准备在今年的通天英雄会上先试试水，看看对手的深浅，摸摸彼此的门路，连禅宗、天道、览山这样的大派都有门人弟子来参加，这热闹不去，可惜啊！”
牛镖师听得不由得连连点头，“确实，不去可惜，这光顾着走镖了，都把这事给忘记了，那就去吧，就耽误几天的功夫而已。”
杜武实在是莫名，“通天英雄会固然错过可惜，可那毕竟也不是只有这一次的盛会，几位身上的镖应该事关重大吧，去那样龙蛇混杂之地不妥吧，贵镖局的…”
牛镖师拍拍杜武的肩膀，“杜兄多虑了。”
邹镖师眼眸难得的亮了起来，显然也是颇感兴趣。
杜武苦着脸的摸了摸肚子，是吃得太多了，所以人家不担心的事情，他在这白费力气了。
方向确定了，一行人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以沈镖师的性子，必然是豪华马车一架，玄金帝国有规定，寻常百姓出门最多四驾。
看着那粗壮的车辕，还有那装饰华丽的车厢内外，牛镖师掂量了掂量自己的体坨，毕竟这次出来坐的两次马车所留印象都不太好。
沈镖师笑着从他身旁走过，悠哉哉的钻进了车厢，随后是邹镖师，然后是杜武，牛镖师摇摇头，他果然只能驾车，那车厢他若进去，那三个就都得出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四驾马车的车厢内空间是很宽敞的，当中还能摆个矮桌，矮桌上有棋盘，还有陶瓷罐装的小食零嘴，有芝麻糖、核桃之类的，品种不多，但都看着挺精致。
杜武没想到浪荡如沈镖师、冷面如邹镖师这样的两个人是可以坐在一张桌子前下棋的，而且下的有模有样，格外认真，有物我两忘的气场来，他看了一会儿，就钻出了车厢，到车板处坐下，与牛镖师做个伴。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杜武对牛镖师腰间的那些个布袋很感兴趣，问道：“铁牛兄，你这腰间的布袋到底有多少你可知道？”
这个问题显然很多人问过，牛镖师都不需要思考就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想到什么就装什么，不够用了就再做个布袋绑上去，刚开始还记得一两个三四个，到现在，也懒得管了。”
杜武失笑，“那你怎么知道你要用的东西在哪个袋子里？”
牛镖师答道：“不知道，就随手抓，抓到了就是，抓不到就换一个抓，想多了反而复杂了，比如啊，我想拿针线，我不去想的时候，随后就拿，不是就换，是就用，但若是我拿之前想，那就这个也像有，那个也像，犹豫着先拿这个，还是先拿那个，反而浪费了时间，还错过了那个一拿就对的可能。”
杜武说道：“可以做个记号一类的标示一下。”
牛镖师说道：“那也麻烦，我这数都数不明白，再做标示，用的时候一个个去找，还是浪费时间，凭着本能，还是效率高些，再者，我这布袋里的东西还时常换，总不能换一次就再做个新的布袋，那太浪费了。”
杜武摇摇头，不能理解，这在他看来是个很不合理且难以理解的事情，好似什么都凭运气一样，他琢磨着‘本能’，本能是什么？算是经验的积累吗？他看向那些袋子，大部分都是大小一样的，圈了一圈层层叠叠的挂在腰间也分不出轻重的区别，到底经验积累出的‘本能’是如何起作用的呢？
牛镖师一笑，道：“杜兄，你们聪明人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是不适用我铁牛这一套的。”
杜武想想也有理，世间本就诸多事，每人都有每人的路要走和走路的方式，别人模仿不来，邯郸学步，东施效颦，最终都落得个闹剧收场罢了。
他转了个话题，“铁牛兄习武该不会也是凭这个‘本能’吧。”
他似无意挑起这个话题的，没成想牛镖师还真认真的答了，“算是吧，我那两个总不能明说的师父说了，我资质不算好，天赋也算差，唯有这一身皮囊还成。”
“那…不知铁牛兄所习是何功法呢？”
“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功法，说白了就是一种纯粹的皮囊功夫，叫‘魔牛金刚不坏体’。”
杜武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思来想去，摇了摇头，“没曾听闻过。”
“哈哈！那是自然，这是我那两个总不能明说的师父自创的，名字只是为了叫来好听的。”
杜武终于是沉吟着将问题问出口，“不知铁牛兄这两个总不能明说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呢？在下实在是好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