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其它小说 > 热血大旗斗阴尸 > 尸尾蜂虿 五 没有眼帘的眼睛全文阅读

待得三人吃好干粮后,根有将吃好草料的几匹马牵到水源边饮水,用软梳打理马背上的杂毛。几日连续的奔走,不要说人已经累得够呛,这些马更是极度疲劳。现在,正好乘机给它们放松一下,补充体力。

根有一生和马匹打交道的时间最久,他最懂‘人马比君子’这句话,如果你对马真诚相待,马会用心灵感应你对它的一举一动,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不忠。

根有将它们牵在水边,任由它们轻闲喝着水,他在一边将马背上被马鞍压肿的地方按揉、梳理。

马鞍和马背,就像人的鞋子和脚的关系。如果穿鞋的脚起泡了,无论你有多好体力,多么坚强的毅力,都不可能远行。

每一个远行的人,在停下来休息时候,必定会先放松他的脚,再检查鞋子,查看鞋子是否会对脚形成潜在伤害。

马鞍对于马背,几乎和马掌钉对于马蹄同样重要。

一般来说,在官道上行走不会伤了马的四蹄。因为,大家都是用马车、牛车、驴车来作为主要交通工具。路上极少会有那种可以扭伤牲口的大石头,而且就是有了障碍物,牲口门也会主动避让。所以,人们对官道的重视和爱护,非常用心、周到。

作为主要交通工具,马、牛和驴的鞍,就显得相当重要了。在行走中,马鞍或牛鞍上的一处轻微破损,都有可能会磨破牛马的背部,这个地方一旦磨破,那么对于牲口的行走速度,必然会有很大影响。所以,大家都会在放置马鞍、牛鞍的地方,先放上一层厚而透气的软皮。每次停车,根有总是要先检查一下马背上的毛是不是有损伤处,这样可以有效防止马背被磨伤。

凤九天和花灿趁着根有检查马匹时间,从大车后面箱子里,取出两支封好的‘伏兵’,极其小心地将一只悬挂在车顶下方,将另一只放在车后面凸出的木板上固定好,将用来打开盒子的绳子放在两边车窗边。在两支‘伏兵’上,又罩上牛皮,以确保不会外露。

沈二胖子将窗帘掀起,笑嘻嘻看着两人将引绳固定在车窗上。他的身体被水泡得发白,不时换着姿势,将两条腿轮流放到缸外。

花灿眼中流出一丝暖意,却仍然板着脸说道:“从小到大,你身上的老垢,这几天,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水泡透,估计站在地上轻轻一跳,身边立马会掉下一圈老垢来。”

沈二胖子刚要抄水,花灿早已转身跑到车后去了,刚要嘲笑他几句,凤九天在一边,已经接上花灿的话了:“老花,你刚刚说得还不确切。不要说老垢了,我估计,现在连沈二爷身上最外面一层老油都没有泡透。想要泡到老垢,就算再有三四天也不一定能够凑效。”

沈二胖子被二人合伙一呛,原来想讽刺花灿的几句话,硬生生被凤九天给憋在心里,一时不知该先喷谁。他恼羞成怒趴在车窗上,憋得半天吼出一句话:“滚,滚去。”

二人见沈预被呛得气急败坏的样子,早已一起从两边放下窗帘,站在边上扶着车把,望了望在憋厚微笑的根有,然后,四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四人全然没有将即将到来的大战当做一回事,在大战前放松,也是他们总能制胜诀窍所在。

西阳渐下,官道上的气温也在逐渐下降。初春气温就像热恋中的女孩子,总会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改变一下情绪,依着小性子惩戒一下不懂她心思的男友。

气温的惩戒,对于习惯赶路的行人早就习以为常了。饱带干粮晴带伞,暖带棉衣冷带扇,早已是大家出门前,父母淳淳提醒的事了,而且,这种习俗会代代相传下去。

沈二胖子却无法加衣,只能光溜溜地,像小时候在河里游泳一样泡在缸里。虽然身上老皮几乎都要被泡开了,但是他也只能呆在水里,呆在放着草药的水里。

庆幸的是,师父研制的草药,可以让水一直保持着恒温,而且还有一种可以让水温升高的秘密手段,以备不时之需。在水里,虽然连身上的毛发都要给憋死了,但却并不感觉冷。

西阳又下,官道上空中的尘土已经越来越少。路两边,刚刚长出半个身段的小草上被蒙上一层黄色沙土。

夕阳的土红色,使得蒙在草上那层尘土暗了许多,不似早晨阳光照在小草上,连草上那些尘土也显得生机一片。

凤九天和花灿各自将自己马匹备好,然后走过来协助根有套马车。

马车开始向前。

根有点燃一锅烟,看了看凤九天和花灿,抖了抖缰绳,开始讲起故事的最后部分——

从楼道另一边涌过来的灯光从外映入缸内,隔着网状的腊条编的盖子,将在缸内向外张望的男孩的脸分割成十几道明暗的条状。

玉岗大口的喘着气,他希望空气被吸入腹中后,能像水一样将他吸进去的酒气反复冲洗干净。过了一会儿,久置的缸内的霉味,终于将那股子的酒气消弭的一点不剩。他这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霉味也比大汉身上的酒气好闻一百倍。

“打不过你狗叉的,还能不给骂几句啊?”他轻声的嘀咕着安慰自己被虐的心,这也是他平时自我安慰的方法。

他睁开眼正要大声的骂出来以解心中的闷气,却见到一团黑影,夹着扑闪的亮光,在向这边移动。从交错窄小的细缝里,他看见,小厮那个小狗叉常穿的衣服摆襟。

他忽然想起,小狗叉的在上楼时,隐在灯后,令它感到恐惧的面孔。一阵恐惧又袭上了他的心底,他索性伸出双手捂住了眼睛。

“小野种刚刚还在这边敲门的,一会儿的功夫跑到哪里去了?”玉岗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厮明显骂着在找他的口气。

他心里微宽。暗想,可能是刚才由于灯光的原因,他才没有看见小狗叉的牙齿。男孩特有的好奇心,使他慢慢地张开,蒙着眼睛的手指,从指缝中透过腊条编成的盖子的细缝处向外看去。

猛然,他闭上眼睛,没有放开捂脸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一种直入骨髓的恐惧,将他想叫却已叫不出的惊叫深深地憋在了心底。

脚步声拖拖拉拉的往楼梯口走去,玉岗在令他窒息的空气里移开了蒙在脸上的手指,楼道里已没有了小厮的身影,脚步声也渐渐地消失无声。整栋楼里陷入了如放在装着他的缸边的灯,没有声音却能感到无声的音符在跳动。

他觉得嘴里苦的出奇,又好像淡的全无知味。如果不是本能在促使他喘气,他可能就已经不会呼吸了。

一股腥腥的气味,开始在楼道里蔓延开来。这种味道让,他更加的恐惧痉挛起来,他本能的捂着张着的却已发不出声音的嘴巴,小小的心里,似乎已经预感到,即将会,或者是已经在发生了的什么事情。

靠近缸边灯台上的灯光,倏然,晃动了起来。在摇曳的灯光中,靠近楼梯口最近的门底,一股红红的黏稠稠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

无声却在摇曳的灯影,无声、无形却在流着的液体,令原本已经诡悚的空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谲佹异瘆起来。

一丝男人轻微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呓语声从屋里传了出来。玉岗忽然想到了他的娘亲。但是,恐惧已经令他发不出任何一点的声音了。

他感觉有一只手已经在无形的捥住了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发出任何声响,只能一丝丝的呼吸和吐气。

红色的液体越流越多,顺着墙边向这边慢慢地蜿蜒而来,形成一个大蒜头似的形状,又如游走的蛇,散发着令人呕吐的腥味,向缸边扭曲着爬来。

悚恐,已将他的整个身体僵硬了起来,已将他身体上的每个毛发禁锢,令他连冷汗都已经被汗毛拒绝。两行冰冷的泪水无法控制的、没有意识的流到了他捂着脸的手上,随着手指而弄花了下半张脸。

吱呀一声,缸边的门打开了,一个半赤上身而壮实的身影斜着头伸出了门外。

小男孩看见,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了刀疤和五官,血肉模糊一片赤红。

在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一面镜子,仿佛就是老鸨一直在他面前做娇媚状的那面镜子。从镜子里,他看见了大汉奇怪的已经模糊的脸,那张脸竟然在开始融化,任他两只手拼命地的抓住门框,他的那张脸仍在不停地融化。就像冬天已经凝固的牛油,被放进烧红的锅里一般,在由外向内融化。融化了的粘稠、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形成一根血栓,向镜子涌去。

镜子里,小男孩看见了小厮的脸,今天下午他看见走进楼里的男人、女人们的脸,这些脸都是那样的邪恶,散发着诡然的谲笑。他看见了老鸨那张肥大的脸,脸上用粉饼抹上去的粉正在向下掉落,露出了千损百破的脸皮,闪动着厌恶的眼光在向着他狞笑。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穿着薄纱的身体扑在了缸上,死死地抱住被水桶压住的大缸。透过细细密密的蜡条,在阴影里,他看见,他娘亲恐惧却坚定地眼神中,有一丝希望在涌动,那是期望他生存的希望。悖然间,那双眼睛也变得空洞起来,就像两只散发着幽黑色的死亡之瞳在看着他。

男孩醒来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四周仿佛已经恢复了和往常一样。

“小野种,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小厮的声音从阴沉的楼道口里传来。

“小野种,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小厮说话间,提着灯,向被盖住的缸内张望。他故意将语气说的冷酷而凶残,好让缸内的小男孩心生恐慌而不住的向他发出讨好求饶之声。

他将灯光凑近蜡条编的盖子上,闭上一只眼睛,透过细缝向里看去。

他看见小男孩的头上一面有无数裂痕的古怪镜子,在镜面上,有一行血迹未干的字。

小厮刚要琢磨那些字的意思,陡然,镜子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小男孩的面孔。

在他的悚然哭叫声中,他看见小男孩坐在缸底,双眼底在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两只红边黑瞳,没有眼脸的眼睛,正在向他傻傻的邪意地笑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