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好笑道：“说啥呢，你不也是个孩子吗？你不是也跟着来做工作了？”
“那哪一样嘛？我是个大人了，而且我做的这个工作又没危险。”
沉清秋其实也是有点担心的。
不过反正他和他爹在一起，出去历练一下也没什么的。
“去都去了，这时候突然把他叫回来，多挫他的积极性？”
杜青青还是很着急：“那，他还那么小啊，脑子还不好使呢，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锻炼一下……成长总是伴随着暴风雨的。”
眼看她说不通。
杜青青急得不行，当天晚上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了。
沉清秋也没能顾上她。
……
当天晚上沉清秋被娃闹醒了好几回，又担心张大山，睡也睡不好。
而且她总有幻觉，总觉得外面也起风了。
第二天早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出门去工作。
迎面就碰上王莲和陈大娘，四个大眼睛都哭肿了。
沉清秋一愣一愣的：“咋了嘛？”
王莲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陈大娘拉着她，急道：“清秋，青青跟医疗队跑了！”
沉清秋：“哈？”
陈大娘哭道：“这死妮子，啥时候跑了都不知道！她还那么小，跑去支援啥灾区吗！”
沉清秋：“……”
沉清秋又是一口水都没顾上。
才跑回办公室，要去给南岗乡打个电话。
虽说这时候为了私人的事情打电话，怪不好意思，但也实在顾不上了……
陈大娘和王莲四只红肿的大眼睛就盯着她打。
沉清秋刚打通电话，一接起来。
“喂！”娇嫩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沉清秋：“……”
“这里是灾区接线员张小鱼同志，请问您是谁？”
沉清秋差点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她捂住电话，颤声问王莲：“现在几点了？”
王莲道：“七点多……”
她也没有睡很久啊！
这两天，小鱼不都睡懒觉的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小鱼啊……”
张小鱼愣了一下：“妈妈……”
“你是，怎么过去的啊？”
“跟吉利阿姨的车车过来的。”
沉清秋又道：“那你，见到你爹了吗？”
“没呢”，张小鱼的声音小小的，“妈妈你不要生气。”
沉清秋斟酌着该怎么说这个死孩子……
张小鱼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妈妈，我能帮很多人，你知道的。”
当然知道，她有灵泉啊……
而且她那个灵泉鬼得很，都是从她空间里取出来的，小鱼取出来效果就贼好。
沉清秋取出来的，非要找个词形容的话，应该是“就那样”。
在伤情严重的灾情一线，确实，能帮很多人。
沉清秋那个心啊，又纠结，又痛。
她道：“宝儿，你是自己想在那的吗？”
“嗯……”张小鱼糯糯地道，“妈妈对不起。”
沉清秋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不但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还要注意不暴露灵泉。
张小鱼那么点小，也不知道听懂没。
沉清秋十分忧虑，还在纠结要不要让人去把她抓回来。
结果张小鱼道：“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悄悄的。”
沉清秋听了，痛定思痛，就道：“中午的时候，等你爹回来，让给我打个电话。”
“哦，好的。”
沉清秋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
结果一抬头看到陈大娘和王莲。
沉清秋：“……”
完犊子，把杜青青的事儿忘了。
她赶紧又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还是小鱼接的电话。
张小鱼道：“妈妈，还不放心啊？”
真的不放心嘛。
不过她还是先问了一下杜青青的事情。
“姐姐和严奶奶他们在一起呢，一直待在后方，很安全的。我等一下过去给他们送水哦。”
沉清秋挂了电话，对陈大娘和王莲道：“你们也听见了，现在我家两个娃，你们家一个娃，都跑过去了。”
陈大娘急道：“那咋行嘛！青青还小啊！”
王莲拉了她一下：“娘，小鱼更小嘛。再说李田不是也在那，有李田看着不会有事的。”
“哎哟，这些死孩子……”
王莲默默看着沉清秋：“嫂子……”
沉清秋无语地道：“行了，都等着回家收锦旗吧。”
陈大娘气道：“锦旗有个屁用，锦旗，锦旗……”
说完，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莲只能一路跟，一路哄。
没办法，陈大娘年轻的时候守寡，就留下李田这么一个臭小子，常年在外面疯跑也不贴心。
等李田娶了王莲以后，王莲工作也很忙。
只有杜青青每天回到家就在她屁股后头跟进跟出的，别提多贴心了。
她年纪又大了，最是心软和容易操心。
沉清秋瘫坐在了椅子里，长叹一声。
哎哟，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三个娃。
……
南岗乡灾情前线。
这会儿天都黑了。
杜青青在临时征用的几个大院里照顾伤员。
尔登又提着热水壶进来了。
人家看见他都笑了，这个小不点，总是提水过来。
“尔登，歇会儿吧，让小鱼别烧了。”
瞧这些小朋友，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竟然一直蹲在厨房烧水。
小鱼负责烧，尔登负责提。
这一天的功夫，都送了几十趟了。
搞得这边热水不断，不但吃喝有热水，给病人洗脸和擦身都能用。
尔登这个小不点，都跑得冒烟了，说了一句“我不累”，就冲出去了。
看样子又要去提热水，简直停不下来！
这时候严院长去接了新送来的伤药回来，大家连忙站了起来，一窝蜂地去整理了。
杜青青白着脸也跟过去了。
严院长关切地道：“没事吧？”
杜青青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有些愧疚和不知所措。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成熟，很厉害了……
没想到到了这种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伤者抬了进来，那凄惨的模样……
她一般给各位成熟医生打下手，中途还出去吐了好几回。
严院长本来想安慰一下她的，但这时候又有一批刚找到的伤者送过来了，也实在是顾不上了。
“让让！都让让！”
张小松冲了第一个，护着担架往里走。
“小松……”
张小松已经从早上冲到晚上了，从废墟底下挖出了一个又一个幸存者。
黑夜之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充满了斗志，整个人依然充满了紧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