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杀了颖儿，还导致瑞儿一出生就身染重病。
他无数次的想要杀掉她。
而她现在已经落在了他的刀下。
只要轻轻一动，便能立刻复仇。
袁昊天握紧了手中的刀，开始一点一点举了起来。
程媛媛虽然心有惧怕，但是反复的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陛下安然无恙，这一切就都值得。
她抬起头，挺直了脖子，闭上眼了。
等待着赴死。
袁昊天手中的刀剑越举越高，到了制高点，顷刻便要落下来。
他的剑法很快，只要稍稍用力。
皇后便会命丧于此。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身后的铁甲军更是齐声高喊，“杀皇后，为夫人报仇——”
袁昊天也想到了昔日褚颖的一颦一笑还有临死之时的凄惨，还有瑞儿因此所受的灾难。
心中更是断定，这个女人该杀——
刀剑硬生生劈了下去，可却突然传来一声，“昊天——”
声音中透着不舍。
袁昊天的刀剑蓦地在半空顿住，他眼睛斜这看去楚天南，眼神里有不懂。
这个口口声声无奈，一直也想为颖儿报仇的男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喊停。
“昊天。杀皇后兹事体大，你想过怎么善后吗？”
袁昊天薄唇一扯，一丝轻笑溢了出来，“陛下难道忘记咱们反都造了，难道还怕不成？”
这话说的楚天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瞬间有些哑口无言。
是啊，他能登上帝位也是造反得来的。
当然，这是那些人的说法。
他一直以来都标榜是拨乱反正。
可面对着袁昊天的质问，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可是皇后是无心，至少这次是——”他苦口婆心。
皇后不能有事，不安朝局会不稳，而且他至今无子，皇后还得为他生下太子 。
而他的太子也只有皇后能生。
只可惜这件事他决定的太晚了。
也知道的太晚了。
“无心？”袁昊天怔愣着扫了一眼皇后，旋即又看向楚天南，似乎是等着楚天南继续解释。
“皇后是误以为你要刺杀我，她是被王冕给利用了，你还不知道王冕吧，他其实是赫连家的后人——”楚天南大声喊着，也是想让铁甲军都知道。
这是他早就想到的对策。
既能保全自己，也能保全皇后。
“那又如何？若是皇后心里不想杀我，难道不会再去印证一下消息是否属实？还是说陛下真的不知情？”袁昊天大声质问着。
楚天南答不上来。
皇后更是完全震惊。
袁昊天的话让她心中涌出几个念头，可她不敢去想，不敢。
甚至不敢去看陛下，唯恐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
不是，一切都是袁昊天故意的。
楚天南也有些恼火，袁昊天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王冕的身份，他似乎一点都不震惊。
而且他似乎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乱了，都乱了。
他突然有些站立不稳。
“对，一切都是我，是我想杀你，你要杀要剐冲我，反正朕这个皇位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你不是一直都这么想，”楚天南索性大声喊道，雨水冲刷他的眼睛，他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可他却还是上前一步把皇后护在身后，亲自用手挡住袁昊天的剑，“可朕求你，你饶了皇后，他是朕的妻子，你不管有什么都冲着朕来，一切都冲朕来——”
喊到最后一句，他的手陡然握住了刀锋，神兵立即刺穿了他的掌心，鲜血流淌而下。
看到这有，程媛媛彻底的信了他，甚至为刚才被挑拨就怀疑他而恼怒自己，扑上去就要挡在他面前，“是我，袁昊天，是我的错，不是陛下，你冲我来——”
拦着这一幕，袁昊天却冷笑起来，“好一对夫妻情深——”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你会为颖儿报仇，这就是你当初对我保证你会对颖儿好，楚天南，你混蛋——”
袁昊天拔剑，剑割伤了楚天南的手，可他不理会，径自对着他的脖子砍去。
程媛媛吓坏了，大喊着“不要——”
可袁昊天又怎么会真的下得去手，不出意外，剑只是落在了楚天南的肩膀上，只是在他白皙的勃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罢了，”袁昊天蓦地收回了手中的剑，剑入剑鞘，擦除金属的火花，跟雨水碰撞发出滋啦的声音。
袁昊天转身对着铁甲军摆手，铁甲军便有序的开始撤退。
袁昊天牵过一匹马就纵身而上。
楚天南和程媛媛也舒了一口气，二人抱在一起，可突然一柄剑扔了过来，落在二人身旁，深深地嵌入青石砖里。
楚天南还搂着程媛媛，眼睛微微抬起看着袁昊天的背影，雨幕遮挡了视线，有些看不清，可他的眼底却分明是憎恶。
他不会忘记这一刻的屈辱。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被一个卑贱的臣子威胁。
袁昊天，这仇必报。
“陛下，多谢陛下相救——”程媛媛的心几经波折，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眼前的男人。
“皇后，朕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楚天南又恢复成体贴的样子，看着程媛媛，带血的手为她整理乱发。
程媛媛感激又感动，扑在他怀里，这一刻她在心里发誓，就算一切都是家的也无所谓。
她甘之如饴。
“陛下，袁瑞真的是你的儿子？”相携回养心殿，程媛媛还是忍不住问。
楚天南清楚皇后心里有了答案，不过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印证。
“皇后，这件事朕不是故意瞒你——”声音里透着无奈，更是无力，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陛下，你不必说了，我都清楚了，臣妾错了，陛下对臣妾的好，臣妾不该——”程媛媛眼里含着泪水，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初知道楚天南跟另外一个女子有情，可能还怀有孩子，她几乎发疯。
可现在，她竟然一点都不再嫉妒。
甚至还觉得自己愧对他。
“陛下，我有一瓶灵药，是偶然得到的，说是能解百毒，是否可以送去袁侯府——”她试探着询问。
“当真？”楚天南没有一丝怀疑，只是抓紧她的双臂。
“我没有十成的把握——”程媛媛实话实说。
“没关系——”楚天南激动地说，“今日的事情不能闹大，不然朝局动荡。”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天下人嗤笑他这个君王。
袁昊天骑在马上一路狂奔，胸口的箭一直都在，随着颠簸，似乎往深处窜动，可他不能拔下。
大雨瓢泼，若是贸然拔下，只怕会有危险。
可是他的力气越来越耗尽，几次甚至有些拽不动缰绳。
身后的骑兵追了上来，把灵药给他。
他本不想接，可是想到瑞儿现在的处境，却又接了，只是回道，“若是有家，我定不饶。”
那人小心翼翼地拜别，然后驾马离去。
袁昊天总算是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侯府。
顾不上自己，直接奔去了袁瑞的院子。
“瑞儿怎么样了？”跌跌撞撞闯进去便大声叱问。
忙了一夜的御医们看到满身血污胸口还插着箭的袁侯都是吓了一跳。
“问你们话呢，到底怎么样了？”袁昊天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颤音。
“侯爷，我们用了各种办法，小少爷所中之毒跟之前身体里的毒融合成一种新毒，我们——”
“瑞儿——”袁昊天瞳孔睁大，苍白的脸呈现一丝不敢相信的恐惧。
“侯爷放心，小少爷还在，可也只怕——”
“侯爷回来了？”一直在里屋为守着袁瑞的隋御医出来，本来是想询问御案好谈入宫的情况，可是看到袁昊天的样子便已经明白了。
“隋御医，我这有一瓶灵液，你试试如何？可否——”袁昊天掏出那瓶药递给隋御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了皇后，兴许只是觉得她不敢再害瑞儿。
抱着一丝希望，他无论如何也得尝试。
隋御医接过打开，对着里面的东西闻了闻，又仔细的验证，最后有些惊讶的看向袁昊天，“这是——”
“能不能？”袁昊天没心思回答，一心只想着知道答案。
“可以一试，即便不能，应该也无碍。”隋御医回答。
袁昊天心中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看到袁昊天满身是血回来的金成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是跌跌撞撞离开了侯府。
回到金家，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林倾城，可是林倾城却并不在。
询问过后才得知她是去了林府。
顾不上一天都没吃饭，金成直接骑马去了林府。
而已经为容家的事情忙碌了一夜的林相国也刚刚回到家，看到突然到来的快婿有些吃惊。
“你今日不是要出发？怎么还在这儿？”
“岳丈大人——”金成着急的拉着林相国，样子急切又迫切。
林相国怔愣了一下，拉着他一起回了书房。
在书房里，金成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之后，林相国也已经坐不住了。
而且他心里有个念头，这件事只怕跟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关系。
不，倾城自己不会如此的大胆。
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