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玄幻小说 > 流放之地是恶魔巢穴 > 014 突然降临的春天全文阅读

索多如同枯树枝的手正慌乱地敲击着桌子,这张桌子跟随他多年,厚实的桌面不仅有无法被擦去的伤痕般的污渍,也有从索多的臭嘴里喷出的口水,总之他的这张桌子跟他拥有的“神圣”之所倒是很配。

索多对面是奄奄一息的壁炉,真冷啊,可他真的不愿动弹,这是晚饭后的常态,好在有仆人,按理说作为神明的代言人不该有仆人,最多也只是比他地位更低的如同奴隶般的神职人员,谁让这里只是偏僻的小村子呢,能有这么一幢用以供奉神明的破磨坊就不错了。

索多的仆人是个年纪在五十左右的体态臃肿的妇人,妇人听索多拍手,着急忙慌地进屋收拾桌子。

妇人也真是服了索多,吃饭就像打仗,餐桌就似狼藉的战场。

索多指了指壁炉,妇人叹息一声,先是用围裙擦了擦手,等她离开不久回来,怀里抱着干柴,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屋子变得暖和了,餐桌也收拾好了,妇人低声说:“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该回去了,我男人和孩子都等我回家做饭呢,您也知道,他们就像你,离开我玩儿不转的。”

“粗俗,要不是碍于身份,非送你一个滚字不可,回去吧,记着,你得在我起床前回来,你家人离了你吃不上晚饭,我离了你可也吃不上早饭。”

妇人笑了,她的笑透着憨厚,也许是错觉,其中或许还有嘲弄,索多望着妇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妇人到了院子,索多还是不忘顺着窗子盯着,他不由得惋惜,这个妇人是虔诚的,当然了,她是想把虔诚敬献给神明,可谁让她是普通人,这又是个普通得让人作呕的小村子,妇人的虔诚无处可送,便让索多捡了便宜,所以,索多就多了一个不要工钱的劳工。

但还是失望的受不了,妇人简直没有女人该有的特质,万一有呢,索多不敢往下想了,守着这幢破磨坊,就连供奉的神像也斑驳得可笑,陪伴他的就只剩跳动的炉火。

不对,索多收起对妇人的遗憾,勐地想起他的生活已然发生改变,他的这个所谓的家又住进了一个小客人,没错,得去看看她。

婴儿正熟睡,索多一步步靠近,显得极为小心,万一惊扰了婴儿的美梦,今晚就别想睡安生了。

小东西肉都都的,摇篮还是村民赞助的,正放在壁炉不远处,大概是因为暖和吧,小东西做着温暖的美梦,小脸蛋儿绽放的跟花儿一般。

小东西简直让索多陶醉,似让他远离了生活的折磨,就在这时妇人又回来了,把门推开一道缝冲索多招手。

“老爷,”妇人见索多到了近前,“小宝宝的吃食都准备好了,后半夜热了给她吃。”

“你回来就是为这事?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在后半夜起来吗?”

“我知道老爷一旦睡着是雷打不动的,我只希望小宝宝的哭声比雷响,好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索多再次望着妇人远去的背影,“你要不是你还回得去吗?到那时非用你灭火不可,算了,还是耐心等待吧,神明说了,是会卷顾安心等待的虔诚者的。”索多没说他想等待什么,只因有些难以启齿。

索多又到了婴儿近旁,要说到婴儿的来历也算有趣,婴儿的母亲已死,就在生下她时,索多作为神职人员就算为演戏,也成为收留婴儿最合适的人选。

此时的索多又怎会想到这个孩子给了他想要的一切。

也许是因为源自对妇人的遗憾,索多又联想到婴儿的母亲,她的母亲很漂亮,简直是这个小村子不配拥有的漂亮,当然了,婴儿的母亲也的确不是村子里的,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但当人们直面这个女人的漂亮,及女人华丽的打扮,都当她是出逃的公主。

索多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女人一到村子就向索多坦白了,不是索多厉害到必须得在他面前保持坦诚,只因走投无路的女人当索多是神明的代表,她需要忏悔,哪怕忏悔无法改变她的生活。

女人也曾风光过,就冲她的漂亮也该风光,只可惜此种风光就只能流转于贵族之手,凭着嬉笑怒骂,凭着以金钱作为媒介的你情我愿,女人的生活也算过得去,直到她的存在引起某位贵妇的嫉恨,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女人也在此时怀了某位贵族的孩子,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没命的逃为的是能有命活着,不可谓不讽刺,就因为小村子足够偏僻,女人躲了进来。

女人哭诉着,索多也只听了大概,他对此种事是了解的,对此种女人的了解就更多,她怕了,她在寻求庇护。

索多的光头正反射着壁炉的火光,他的目光比火光更为炙热。

当晚索多就跟这个女人达成协议,想得到他的庇护当然得支付代价,女人又怎会抗拒,这是她熟悉的,当晚也就跟索多同床共枕,那时候妇人就负责照顾索多的起居,当她天不亮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给索多做早饭时,看到了无比圣洁的景象。

在这个画面里占主导的当然是掉了颜色的略显可笑的神像,神像前头跪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打这个女人进村就成为焦点,妇人吃惊地望着女人,她坚信女人一定是出逃的公主没错了。

索多也在这个画面里,他无比虔诚,更在聆听神明的教诲,再一点点转述给女人。

就是这样一个画面让索多从妇人那里得到了难得的敬重,如果让妇人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会怎样呢?

从那时起,索多敬女人如主人,尽显卑微,这样做是能抬高女人的地位,可也有着风险,万一女人的身份被戳破,索多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索多愿意冒这个险,哪怕那时的他还没有详尽的计划。

女人所谓的公主身份就这样被确立了,村民们热火朝天地帮女人盖了新屋,又恭请女人住了进去,甚至包揽了女人的生活。

女人俨然成了村中的女王,她也乐得接受,毫无愧疚。

女人时不时的便要到破磨坊里与神明对话,索多当然是唯一陪伴她的人。

女人的到来就似往平静的湖水里扔石头,涟漪则在男人们的心头回荡,他们既想成为女人的奴仆,又想俘获女人的芳心,万一娶了公主不就成了贵族一般的存在?

此种念头不只在那时,即便到了远到望不到希望的未来也不会泯灭,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心怀此种希望的人在不断切换。

那段时间对索多来说可谓是快乐无穷了,深陷村子的枯燥生活也有了色彩,他甚至开始畅想等女人生下孩子,快乐会不会加倍。

索多坚信一定会的。

女人死了,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婴儿,小家伙此时正躺在摇篮里做着美梦。索多心情复杂,女人的死让他的美梦落了空,这个小东西是否能够延续美梦呢?

女人是公主,小东西是不是也该继承公主的荣光?

这是索多的全部念头,他的想象力还停留于最为初级的阶段,也就是凭最浅显的欲望支配的阶段。

“小东西,你还得让我等多久呢?但又不得不承认,你的确继承了你母亲的美貌,这其中或许还有你的那个喜欢蜻蜓点水的父亲的功劳,未来只属于空想家,我现在却要忍受你的哭闹。”

最让索多头疼的是,他真得当小家伙是公主一般照顾?

忘了提及,这个孩子就是露易丝,若干年后露易丝会出现在圣光村,抬头仰望空荡荡的天空并心存向往。

索多到底是个狠人,就算心里有不满,但他的确当露易丝是主人般照顾,因为他的表率作用,露易丝接过了母亲的衣钵,在村中享有极高的地位,但还是有欠缺,索多是完美主义者,哪怕他的生活并不完美,无论他还是村民都无法给露易丝以贵族教育,就连让露易丝保持贵族般的仪态都做不到。

要说这个村子还真是奇怪,又或者索多才是奇怪的源头,又一个女人到了村子,她年纪稍长,四十多岁的样子,与露易丝的母亲相似的是,她的穿着也很华丽,虽未能经受时光的摧残,但依然保留着年轻时的大半漂亮,这份年轻时留下的大半漂亮也足够在村子横行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他们的村子看似普通,其实并不普通,要不也不会得公主卷顾。

女人接替了露易丝的母亲住进了那幢村民共同打造的木屋,索多简直心花怒放,他的春天又突然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