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惇见识过无数鬼与鬼厮打，连变成鬼了都不放过对方，自然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
“安静一下，各位。我是忘川小区4号别墅的管家，所有进入这里的鬼都要遵守规定。这位是我们别墅的主人桑露桑姐，希望大家礼貌相待。”
楚惇的话还没说完，大厅里的老鬼们就挤着头讨论了起来。
“孟姐呢？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退休了吧？她比我太奶奶年纪都大，可能早就不想干了。”
“你们看这个桑姐，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一点魄力都没有。估计随便两个鬼就能把她吓得屁滚尿流。”
桑露挑眉，别的她不说，吓到屁滚尿流她是绝对不会的，顶多条件反射给那鬼一拳。
徐曦盯着楚惇看了许久，确认他身上没有伤，才嘲讽地开了口：“你说你是这栋别墅的管家，她是别墅主，你们就真是了？那我还说我是阎王爷呢！”
徐曦刚说完，屋内就一片死寂，所有鬼都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带她们来的那个鬼更是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
“怎……怎么了，学长？”李灵走上前，想揪住楚惇的衣袖，却被他往一旁躲开了。
楚惇是谁？
都城医大临床医学院的高岭之花，是新生老生都得瞻仰的存在。
他出席每一场重大讲课，为导师夺了无数个奖，连食堂阿姨见了都忍不住多给两勺牛肉。
这样的人，李灵活着的时候都无法玷污，更何况以鬼魂的形式？
徐曦冷哼一声，笑李灵没有自知之明：“依我看，你们两个怕不是狼狈为奸，想逗我们和这些鬼前辈玩吧？”
楚惇摇摇头，踩着皮鞋往酒柜走去。
这些年，总是不乏对未知事情没有敬畏之心的人。
“说话啊！你哑巴了？”徐曦成了鬼，压根不怕学校发现，只恨没能成为厉鬼，无法一把上去掐死桑露。
桑露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不是傻子，看楚惇学长刚刚的表情，显然“阎王爷”是这里不能随便提起的名字。
徐曦还想揪着桑露说几句，四周的鬼突然站起来，齐刷刷地朝她走来。
徐曦虽然才死，却也是见过鬼互斗的，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死了变成鬼并不终点。
因为，鬼也会死。只是鬼死了就化成了灰烟。
“喂，那几个新鬼！我不管是谁把你们带过来的，但你们今天违反了忘川小区的规矩，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别跟她们废话，再不让她们永久闭嘴，估计我们也要遭殃！”
“都死了还不知道嘴下积德，非要落得个不能投胎才知道后悔不成？”
桑露往后一退，倚着吧台前的高脚凳，偏过头伸出了手：“waiter，来杯招牌酒！”
“你确定？”楚惇抬头，他怕她知道真相后会跑去洗胃。
桑露看着楚惇缓缓摇动的七彩玻璃杯，被斑斓的光晕晃得有些迷眼：“你之前不是给我递给这酒吗？”
楚惇一愣：“但这一杯血腥玛丽里面还加了别的东西。”
“加了什么？”
“血。”
怕桑露不能懂，楚惇又补充道：“大部分是Rh阳性的，你要是喜欢Rh阴性的，我可以去酒窖里找找。只不过，成本会高一点。”
“？”
“学长，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没开玩笑。”楚惇看了一眼混乱的大厅，并不怕那几只新鬼在这里魂飞魄散，他觉得，是时候慢慢让桑露知道一些事情了。
“我祖辈都在忘川小区工作，我和我祖父的工作一样，是做4号别墅的管家，负责为客人们制造血腥玛丽。血腥玛丽有一种特效，就是能让舍不得投胎的鬼沾惹上人气，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不被地狱差使们抓下去。”
桑露不懂：“那黑白无常明明知道有人在阻拦他们工作，为什么还住在这栋别墅里？”
“怎么说呢……”楚惇组织好措辞，对徐曦等鬼的尖叫哀嚎声熟视无睹，“两位无常大人虽然是鬼差，却也无比留恋人世间，能多待一会，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更多的秘密，楚惇并没有告诉桑露。
因为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更何况，有些事情她本就没必要知道。
原来是这样……
桑露嘴角微搐，真没想到，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不用去管管？”桑露指了指混战场地，她并不同情徐曦几人，只是听着那尖叫，有些耳朵疼。
楚惇低头调制着酒，连个眼神都没给那边：“不用了，无常大人会帮忙解决的。”
话音未落，不耐烦的声音就从楼梯间传了出来：“吵什么吵？做鬼做久了，死得不耐烦了是吗？”
说着，一柄木牌穿空而过，准准地砸在了地上，几声凄厉的声音响彻天花板后，徐曦等鬼便化作了灰尽。
大厅里所有的鬼都一熘烟跑到了两旁，站得整整齐齐的，腰杆挺得老直，眼神却盯着地面，生怕被点名似的。
借此机会，楚惇向桑露交代了获取鬼灵的重点：“看见那道烟了吗？”
“嗯。”桑露点头，用手遮了遮脸，生怕那黑无常找上她。
“灰烟代表鬼魂破散了，永无投胎的一天。而能聚集到一起的绿烟，才是你要收集的鬼灵。不过，你需要注意的是，孟姐有一个斩鬼刀，只能让鬼魂灰飞烟灭。也就是说，你用斩鬼刀斩了鬼，那鬼的鬼灵并不能被你收集回来。”
“什么？”桑露很努力地压低了音量，没让自己大叫出来。
开什么国际性的玩笑？要是她一辈子都升级不了“可使用除鬼武器等级”，那她岂不是不仅不能投胎，还要在这里工作到老？
救命，她还想着早日退休做闲鱼呢！
楚惇同情地拍了拍桑露的肩膀：“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再说了，捉捉鬼，做个富婆，它不香吗？”
桑露卑微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做富婆很香。
但捉鬼一点都不香。
“对了学长，我明天有一个活，要去捉一个红衣女鬼，但我只有斩鬼刀……”桑露捂住额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楚惇，“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保命符？”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