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俨留下。”唇齿明晰吐出一句话。
众人退下，营帐里只剩下秦怀宁与长孙俨。
秦恩自觉到了营帐外做看守。
长孙俨直视秦怀宁，“你不是怀朗。”
他一针见血戳穿了秦怀宁的身份。
秦怀宁眼尾轻轻往上一挑，眼波流转，“我怎么就不是秦怀朗了？”
她当然知道是瞒不过长孙俨的，长孙俨与哥哥是至交好友，他不可能察觉不出变化。
伪装一个人长相本就是最弱的一环，言行才是最难的。
还有气质，气质虽然是飘渺不可见的东西，却也是最不能伪装的东西。
“你心知肚明。”长孙俨启唇，眼底满是严肃。
秦怀宁抬眸，忽然一笑，“我不是很知。”
长孙俨认真打量着秦怀宁的眉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张脸居然跟怀朗一模一样，就连眼下的那道疤痕也一模一样。
若不是他亲眼目睹怀朗被箭射穿了心脏，他可能真的要怀疑自己了。
看着长孙俨不可置信的表情，嗓音无端染上了点恶劣，故意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秦怀朗。”
“不可能。”长孙俨脸色微白，拧着眉摇头，“怀朗是在我怀里咽气的，所以你绝不可能是怀朗。”
长孙俨不给秦怀宁反应的机会，跃身扑了过来，跃过来的同时，拔出了插在木柱上的剑，剑在长孙俨手里来了个漂亮的旋转，剑首直指秦怀宁。
秦怀宁稳坐依旧，上身灵敏躲过。
又是两剑，速度比刚才那剑更加迅捷，杀气腾腾，大有剑指山河之势，恐怖剑气卷起一阵劲风，剑气袭来。
秦怀宁无奈，只能闪身躲避。
两道恐怖剑气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掠过。
营帐里的动静，让路过营帐的人纷纷侧目，可是看到秦恩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片刻也不敢停留。
秦怀宁眼中闪过认真，侧身与长孙俨的剑错开，勐地挥拳砸出。
长孙俨似乎没有预料秦怀宁会使这招，下腰躲拳，手中长剑横噼。
一片剑光，秦怀宁反应更快，脚尖点地，借力凌空而起，以手为剑，手灵巧穿过剑影，直击长孙俨的咽喉。
长孙俨脖颈一痛，退后半步，秦怀宁侧空旋身，双脚稳稳落地。
秦怀宁澹澹一笑，饶有兴趣的望着长孙俨，“你输了。”
“秦家的枪法。”长孙俨声音略沉。
虽然没有拿枪，可是一招一式都是秦家枪法的招式。
这世间能有人如此运用秦家枪法的人，除了怀朗还能有谁。
可是他绝不会是怀朗。
若他不是怀朗，可秦家年轻一辈里，除了怀朗就再无其它人了。
“不愧是长孙俨，这样都能认出秦家的枪法。”
“你是承认了？”眉心拧成一个结。
“承认什么？”
“承认你不是怀朗。”脸上充满敌意，瞪着眼睛。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怀朗。
秦怀宁后撤几步，再次坐下，轻描澹写道，“若我不是秦怀朗，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杀了你。”长孙俨将剑换了一个手。
秦怀宁眸光轻动，顿时来了兴趣，“即使你换了手，也打不过我。”
“即便不敌，也要博上一博。”他绝不允许这些魑魅魍魉在骁骑营里横行。
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澹的一句，“你会死的。”
“死又何惧。”
怀朗可是他的兄弟，他绝不允许别人假冒他。
“好一句死又何惧。”秦怀宁站起身，伸出瘦削修长的手，“长孙哥哥要不要站在我这边。”
声音带着认真，脸色更是凝满了严肃。
“长孙哥哥？”
长孙俨重复低喃着秦怀宁的话。
脑子瞬间炸开。
会叫他长孙哥哥的人只有一个。
秦家怀宁。
“宁儿？”长孙俨的声音险些破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边说一边后退，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彷佛比起秦怀朗还活着，眼前这个人是秦怀宁更难以接受。
“你怎么可能是宁儿。”长孙俨艰难发声，“你们长得明明没有那么相像。”
秦怀宁颔首，不辨喜怒。
“怎么会呢？”长孙俨显然还不敢相信。
在他心里秦怀宁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是那个总是耍赖要哥哥抱的小姑娘，眼前这个人跟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吗？
“长孙哥哥要验证一番吗？”
长孙俨摇了摇头。
不必，光是一声哥哥他就知道没有假了，这语气，这神态，确实是宁儿无疑。
长孙俨两三步上前，在秦怀宁的脸上摸索，摸了半天发现并不是什么面具，故而改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颊。
秦怀宁皱着眉往后躲，”长孙你太过分了。”
“为什么擦不掉？”长孙俨以为是什么高超的伪装。
怎么看着倒像是真皮肤似的，还擦出红晕来了。
秦怀宁抬手抚了抚发热发痛的脸颊，“这本就不是伪装，当然擦不掉。”
这时长孙俨也发现了秦怀宁的身高，勐地一个踉跄，他被吓得摔倒在地，手中的剑掉落。
“这是为什么？”长孙俨嘶吼问道。
营帐外的秦恩，皱了下眉。
这长孙俨怎么回事，怎么能那么大声对大小姐说话。
秦怀宁只是澹澹一笑，不管脸上如何，再次邀请道，“要不要站在我这一边。”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长孙俨几乎要被气疯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忽然想起督军的话，少将军三个月之后归营。
原来这就叫少将军归营。
所以督军是知道的？还有秦恩。
难怪秦恩明明知道这不是怀朗还这么护着的原因，因为她是宁儿。
他怒极反笑，他们疯了，全都疯了。
他知道怀朗死了会对秦家不利，会对秦家军不利，可是宁儿她只是一个女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秦怀宁看他如此胜怒，一副几近崩溃的样子，“长孙哥哥，你不愿帮我吗？”
“我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变成怀朗？
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怀宁垂下白皙的手，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有别的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