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阁里，司婉轻抿了一口茶，神态自如的放下茶杯，澹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你当真看见了？”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
跪地的丫鬟名叫青荷，便是刚刚去顾之音房里传话的人。
“我竟不知，我的女儿……还有这般本事。”
司婉缓缓站起身来，“能开口言语的蛇，想来是个大妖吧？”
青荷不敢言语，头垂得更低了。
若不是当时离得距离有些远，她怕是早已变成了那蛇的口中餐。
“他们都说了什么，当真不曾听见？”
“不曾，奴婢不敢上前去……”
“罢了。”司婉叹了口气，抬手捡起绿植盆中的枯叶，认真的端详了半晌，神色不明。
“二房方才出了事，现如今还是安分一些好，此事暂且就不要对外声张了，我自有打算。”
“……是。”
“你既分去了她的月华院，便注意着她一些，若有什么事及时来禀报于我，可万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司婉抬眼看向月华院的方向，幽幽叹道：“我这个女儿啊，的确是不一样了。”
“奴婢……领命。”
青荷知道，司婉的话说得这样好听，其实就是让她监视顾之音。
可如今的大小姐，哪里是任人拿捏的主？
无论如何，青荷都别无选择。
……
顾之音终于舒舒服服的泡上了个澡，浮玉一边给她淋着水，一边说着从前厅探来的消息。
“听闻二夫人被送去了府衙，倒是真的把所有的罪行都认了，本该是要下大狱的……”
顾之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么说，她已经安然回来了？”
“哎呀……”
浮玉遗憾的叹了一声。
“小姐好生聪明，二爷在老将军面前又哭又闹的，声称夫人不回来，他便也不活了。老将军无计可施，左右小姐没有生命危险，便着府衙赏了二夫人一顿板子，便随二爷将人接回来了。”
顾之音倒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若是赵如欢当真就这般坐了牢，倒才是不正常。
眼中烟灰色的光晕一闪而过，顾之音用魔力给赤阳传了句话。
“你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赵如欢那个老女人，离死还有多远。”
赤阳正躺在屋顶晒太阳，整条蛇懒洋洋的。
“你这个女人，没有心是不是？”
他气哼哼地道：“我如今这幅样子，被发现了还不得被剁了？”
“你莫不是脑子也跟着有问题？”
顾之音的声音澹澹，“被发现了不会跑？”
赤阳：“……”
说得有道理。
“更衣。”顾之音闭着眼，白皙的皮肤上凝着些许水雾，当真是肤如凝脂。
浮玉看得脸红，连忙去给她取了新的衣裳，上好的绸缎十分舒服，比起之前的那些破败玩意儿，不知好了几百倍。
“小姐真是太美了！”
顾之音心情也好了不少，虽说不是天丝云锦，但比那些粗布料子自是顺眼了许多。
外头一阵哄闹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了浮玉一眼，见浮玉眼中同是不解，便不慌不忙的理了理长发，磨了好一会儿才踏出房门。
“顾之音！你不得好死！”
一个小丫头片子浑身颤抖着，眼睛里全是恨意。
旁边搀着她的嬷嬷更是一脸不忿，就差动手了。
顾之音衣袖一摆，老神在地坐在了石凳上。
“你就是顾如琴？”
顾如琴和嬷嬷都愣了愣，盯着她看了半晌。
这当真是……大房的嫡小姐？
眼前的人一身红衣着身，衬得肌肤越发皙白红润，无上的气势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
哪里有过去怯懦无能的半点样子？
“你……你……”
一时间顾如琴竟忘了方才要说什么，只震惊的看着她便没了言语。
她身旁的嬷嬷反应快些，小声的提醒道：“小姐，夫人还躺在房里生死不明。”
啊对！
母亲！
眼前的人将母亲害成了那副模样，她今日是来讨说法的！
“顾之音！你将我母亲害成了那样，怎的还有脸坐在这里喝茶？！”
顾之音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澹澹地道：“好茶。”
“……你！”
“如今你母亲还能躺在床上喘口气，你应当是三叩九拜对我感恩戴德，而不是如同疯狗一般对着我乱吠……”顾之音瞥了瞥顾如琴，眼中嫌弃毫不掩饰，“生了这幅皮囊，简直是污了本座的眼。”
“……”
顾如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那句句侮辱太过理所当然，彷佛倒像是她的不对。
“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分明是该死在外头，却完好无损的回来，如今这幅妖里妖气的样子，不也如同个丑八怪？！”
其实一点也不丑。
但她即是来报仇，哪有要输的道理？
口舌之快也要逞一逞！
可她不知，顾之音此人生平最在意容貌，哪里容旁的人这般说道？
呵！
丑八怪？
院落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顾如琴和嬷嬷四处看着，被迎面而来的蟒蛇张嘴吓了个正着。
“啊！！蛇啊！”
“蛇……怎会有这么大的蛇……”
嬷嬷拉着顾如琴，反应极快的就往外面跑，不经意回头间，就见顾之音仍坐在那处，隐隐含着笑意的眸子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