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厉寒没什么表情：“无所谓什么对不起，你当初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既然当时未曾后悔，现在又何必怅然若失。”
牧天成微微一震，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看来很多事情你比我看得更通透。”
曾经他是牧家的掌权着，他手里决定的是一个家族的兴衰，没有过多的空间能让他任性，所以牧天成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的都是对他有利的。
世界是公平的，失去和得到永远相辅相成，他娶了对牧家的前途更有利的人，牧家也一如他所料蒸蒸日上，站在京城食物链最顶端。
那时的牧天成未曾后悔过。
可是那时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他失去的不是偶尔一瞬的怅然，而是让他遗憾终身的念念不忘。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始终不愿意接手牧家。”牧天成敛了敛神，看着他道：“在你眼里，真的就这么看不上牧家吗？”
“我不是看不上牧家。”牧厉寒淡淡的道。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牧天成皱眉。
“因为小雪大概当不了一个豪门少奶奶。”
牧厉寒轻描淡写的道，眼里闪过一抹柔软的笑意。
白微雪的性格使然，纵然有些小聪明，让她偶尔应付一下豪门里的这件事还可以，如果让她每天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她一定会觉得很累。
而他不想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很累。
他只想看到她开心快乐。
牧天成着实没有想到，牧厉寒一直不肯接手牧家的原因竟然是这个理由！有些荒唐又有些可笑，可又……让人有一些羡慕。
他觉得牧厉寒的选择是幼稚不明智的，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在女人和事业之间选择女人，可是又羡慕牧厉寒能有这样的勇气，起码他年轻时不曾有过。
白微雪虽然一无是处，但是对他的感情倒是很坚定，想必他将来不会向自己一样抱憾终身。
“好吧。”
牧天成点了点头。
起码牧厉寒不是因为恨他才不愿意接受牧家，不肯接受他的弥补，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牧天成说道。
牧厉寒挑了挑眉：“小雪的电影很快就要开拍，在这之前她想去看火山，我们过几天就出发。”
“火山？真是一个奇特的爱好。”牧天承有些讶异。
“她喜欢没办法。”牧厉寒表情淡淡地耸了耸肩。
牧天成眼神有些深远的看着他：“你的身体还好吗？最近真的一直没有复发过？”
牧厉寒眉头微皱，他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不过还是答了：“有他在我身边，我的状态很稳定。”
牧天成眼神变了变，有些感慨的道：“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对你的病情有作用，一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骗我的。”
“没遇到她之前，我也不敢相信。”
牧厉寒眼底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这么和谐的聊天。
虽然也没多愉快，但总好过以前的剑拔弩张。
牧天成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牧厉寒也耐心的答了。
牧厉寒离开后，牧天成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
牧厉寒没有按照他预定的轨道发展，牧厉寒依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但也不像以往那么强烈了。
他忽然觉得和让牧厉寒接手牧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比起来，这样和他聊聊天也很好。
“扣扣扣。”
门上传来三声轻叩。
牧天成睁开眼，刚才眼底那些的情绪悉数化为平静：“进来。”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牧凌走进来道：“爸，您找我。”
“过来坐。”牧天成道。
牧凌眼里有一秒的迟疑，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下面还很忙，本来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你叫上来，但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牧凌眼神一闪，平静的点了点头：“您请说。”
“牧凌，在你和厉寒之间，我的确更喜欢厉寒，因为他是我爱的女人的儿子，对你的母亲我并不爱她，这些事你早就知道，我也知道这些话你并不愿意听，可事实就是这样。”
牧天成缓缓道。
牧凌微微垂着眸，表情一片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这些话起任何波澜。
在牧天成面前，他早已经学会把情绪管理的很好，没有丝毫外泄。
“一直以来我也的确想将牧家交给厉寒，不仅仅是因为我更偏心他，我对他的愧疚，还因为我觉得他的能力比你要强。”
牧天成道：“你应该很清楚，帝玺原来是什么状况，可到了他手里这么快就扭转了局面。”
牧厉寒眼神终于松动了几分，放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的紧握成拳。
就像两个同样大小的孩子，当父母当着其中一个的面拼命的夸另一个有多好时，这个孩子心里一定是充满了愤懑和不甘的。
这和年龄以及成熟度无关，现在牧凌就是这种感觉。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牧天成沉稳的声音继续道：“但是牧凌，我不是说你不好。”
牧凌浑身一震，眼里闪过一抹讶异，抬起头朝自己的父亲看过去。
牧天成叹了口气：“你从小在牧家长大，我看着你每一天的变化，从你上大学开始，我让你进公司历练，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
“我知道你的野心，以及你对牧师的企图心，这是一件好事，我们牧家的男人是应该有野心的，其实这对一个公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无法主导好一个公司。”
“你在公司做事这么久，大家都知道你的能力，也不是平庸之辈，尤其这些年我对你并不亲厚，你的隐忍在将来的事业中，必定会帮到你！牧家交给你，其实我是放心的。”
“爸爸你……”牧凌有些惊讶，牧天成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些年他们父子除了公事上的交流，其他说话的时间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