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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生活的小插曲只是偶尔响起,生活的小波澜只是偶尔澎湃,终究要回归到风平浪静、曲完音停的时候。日子便在小伙子宽容的沉默中恢复到初遇时刻,也是最美好的时候。直到那不幸的一天到来,直到自然展现它伟岸的力量把一切打破的那一天到来,一切都将为之改变也随之面目全非。这日,太阳是我见到过有史以来最为明亮的一次,也是最为瑰丽的一次,如同整个夜空都点燃了散开的烟火那般耀眼,泛着白金色的光芒强烈而刺眼,仿佛要把它永恒的光芒一瞬间照耀完,一瞬间燃烧尽似的。这样的场景谁都没意识到是有史以来最为狂暴的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征兆着这灿烂梦幻的顶端,又是灾难的开端。小伙子像往日般锄草浇水,所做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同样他也没有预感到自然神秘的力量即将无情降临。就在他去寻找水走后不久,狂风骤起,雷云翻滚,顿时一片风起云涌变天的样子。刚开始,风就将成片成片的野草吹的上下起伏,碎小的石子噼吧的滚动,枯枝咯咯的乱撞着,刹那间像奏起了声音的盛宴;紧接着,风开始怒吼连连,一阵高过一阵,韧草接连成片的倒伏下去或被折断或被吹走,野鹿零散的开始奔走,落单的野鸟找不到伙伴咕咕的哀鸣着,听觉灵敏的老鼠垂着头紧紧的趴在洞穴里,这时动物们也开始了暴风雨前的大躲藏;最后,狂风像魔鬼般张开了它狰狞的巨口撕扯整个大地,顿时巨石滚动挪位,大树拦腰折断,这片荒野一下成为了风的世界。当风的剧目差不多上演完,紧接着雨与雷的盛会又将开始,同样是一浪高过一浪的节奏。当暴雨声胜过了雷鸣声,当风啸而过凌驾于闪电当空的威势,这片天地在雨水与风卷中全模糊了,四周不辨东西,一片黑暗。这荒野片刻间就置于一片水深火热的地狱世界。

我,一朵孱弱的花,面对狂风暴雨又能怎么样,又能怎么样?真恨老天让孱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我瘦弱的躯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感受着风越来越大,我惟能拼尽力气勉强不让自己被狂风卷走。这时,雨打在身上的痛觉与冰冷刺骨反倒让我稍稍有点知觉,反让我还有活着的感觉。当风雨夹着一大段折断了的树枝向我高速飞来,我唯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闪躲,可是枝梢还是将我划到,刺入我身躯,当那足以摧毁生命的痛觉向我袭来,我只记得我紧紧的咬住牙关,这便是我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点意识——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直到我昏迷,荒野的狂风暴雨仍在张牙舞爪。

我既不知昏迷了许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最后我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就如命悬一线,但也紧握住了那生命之线,生命也得以继续下去。在我睁开那似沉睡许久的眼皮时,一切并没有想像般糟糕,抖了抖花枝,扭了扭躯,这才发现身体状况比暴风雨之前的还要好,我不明所以。

就在这瞬间我想当然的猜测,老天也许不愿再捉弄我了吧,或许它觉得对我的考验足够多了!原来老天对万事万物也都是公平的啊:它让我难以生长的同时,又让我难以被摧毁;它给了我一副孱弱的躯体,又给了我一个需磨砺的心;它让我经风历雨,又让我沐阳浴光。

猜想的羽翼还未展翅飞翔,我就被现实的情景狠狠重击着。当我抬头望周遭的场景时,一瞬间仿佛冲天的大海啸无情席卷而过,那几十米的浪高所向披靡的冲击着荒野,至今荒野还弥漫着灾难的气息,我心神如遭雷击不觉一阵震颤,狂风暴雨这是要将一切摧毁吗?

野草东倒西歪成片的焉不啦叽,已没有过去坚韧的特性左摇右晃两下低垂着头;满地凌乱的落叶沾着水黏着到处都是,正慢慢融入土壤,腐烂的气味弥漫四周;几颗连根拔起的植株横到在那,像死于战争的士兵仍不屈的站着,附着随时可能掉落的软土的根须裸露在外,只知它们曾深埋荒野。除此之外,这时阳光异常明媚,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只有不识趣的蚂蚁在裸露的根须处爬来爬去,来来回回活动的它们使沾着的土壤一点点的松落下来,露出蓬松的本貌,而大树的根须在微风中都禁不住微微震颤,那不算直、弯曲的样子似是在说着,“我死了仍有养分、有价值,你们这群蚂蚁快快乘我根须风化之前掘出我所有宝液、所有灵汁。”。还有那些藏在地底洞穴经历了地动山摇般的劫难,由起始的骚乱不知所措的奔跑到现在三两成群游荡、寻觅水源与粮食的动物们和那些依树靠枝的鸟儿失去了大树的庇佑难以躲避风雨的吹打,落的翅折身伤,哀鸣的咕咕而响,尽管它们身体已伤痕累累,可“活着”这二字便足以使得废墟般的荒野不至于那么死气沉沉。当然这其中最为刺眼的是荒野那些曾顶天立地的大树如今却残枝断躯,惨不忍睹,如断裂的岩石,这便是大自然伟岸的力量留下巨大而醒目的痕迹;即便那些没有倒下去的大树也有刀刻斧凿般数不清的残痕,这些残痕,这些大地之上的残痕赤裸裸的呈现。此刻的荒野最为奇怪的情景便是一朵花完好无损的,正迎着风高昂着头向着太阳生长,那朵花便是我。

我正为自己的命运得到公平的对待而欣慰时,荒野却以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震动着我的心,更让我失魂落魄的是为我锄草浇水的小伙子也不再来了。暴风雨后的第一天,**点钟的太阳照常升起,却再也没有从东边而来的人了,没有锄草的锵锵声,没有浇水的淅淅声,没有默契的沉默,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那塘水又复归于平静。生活怎能像魔术般,说没有就没有了;或是如海市蜃楼,看到的全是万里之遥投射来的虚影。

小伙子一天没有来,我可以假装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小伙子两天没有来,我或许还能找到类似的理由安慰自己,欺骗自己。

小伙子三天没有来,从此我知道我盼望的身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来。事不过三,我也用不着有“自欺欺花”的想法。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哐当”一声,全碎了。

他找到他心仪的姑娘了吧!或者他以为我在狂风暴雨中死去了,毕竟我是如此的孱弱!他不想再经过这块伤心地,或许他还有些惋惜与遗憾没有保护好我,毕竟我曾那么烦躁的拒绝他给与的花罩并把他的手刺伤。对于这些我都有着不能言说的惆怅与心伤,仿佛就像刚学会飞翔的雏鸟,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几天这片天空的辽阔,叽喳的欢快声也是刚刚响起,驰骋云端的幸福也是刚刚寻到,却突然迎来了折翅的噩耗,至此所有梦、所有希望都凝为一双仰望天空的眼睛饱含着只有自己能懂的泪水。

许多的日子,许多本应该珍惜的日子,不经意间平平淡淡的倏然远逝,直到失去时才明白在一起的可贵,才知道拥有的珍贵,才开始追悔莫及。

有你的日子,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没有你的日子,才发觉那些都是最珍贵的。

可你也应该来道个别,可怜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世界茫茫,你的音信从此杳无。一切太匆匆了,连爱、恨的滋味都没有品尝,就得将寂寞的苦匆匆一口咽下。而你,小伙子绝不仅仅只是我“花生”路上简简单单的一堂课而已,也不是一个过客、一个站,只是短短的留下那几瞥鸿影的存在,不是,都不是。

(十四)

万物的自愈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倒下去的树虽死却也爆出许多新芽,不久的将来又可以逢春;再看那些依然耸立的大树越是沧桑越是显得抖擞,仿佛诉说着抵风抗雨的树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材;更不要说野草,它的萎蔫不过是暂时的,烈火都不曾真正打败过它,何况这些风风雨雨;存活下来的动物,继续按照原来的习X生活,刨土、打洞、飞翔、追逐,一切按照“物尽天择,适者生存”的定律继续存在,艰难而倔强的生存。而我作为活着的一朵花,怎可颓废许久!

我脚旁边长满了野草,从前小伙子会定时为我锄掉一些,遏制它们疯长。如今在争抢大地的营养不及小草,这个问题又活生生的摆在我面前。

“草啊!草啊!放慢你生长的步伐吧!尽管灾难之后需要你坚强的生长为这满目疮痍的荒野增添些色彩与慰藉,尽管这片荒野无处不需要你,可我需要的是你放慢一点生长的步伐,就一点点。”我想与我周围的邻居弄好关系。

“我叫小草,仅仅只是颗小草!我不能放慢生长的步伐啦!不然我本就渺小的身躯就得彻底的消逝于世界。从前我可怕你了,小伙子的锄头让我受尽苦头,那滋味到现在我还能听得到骨头‘咯咯’而响的断裂声,很不好受。”小草仍感到一阵心悸,隐隐作痛着。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痛,可是活在荒野上的我们各有各的难处,谁又比谁好过些?”

“噢!你是难以真正的了解到那滋味,那锄头的重压,那痛苦,差点让我粉身碎骨。”

“是啊!活着,有太多的痛苦要承受!可你要知道,你所承受的压力也是你成长的动力,你所经历的痛苦全部转化成你坚韧的根茎,成就了你旺盛的生命力和无可匹敌的意志力,像我一朵花就不可能拥有这些。即使这样,有些事情也是我们不能左右的,我并不能自私的说‘一朵花的成长必须得以牺牲一片草为代价’这样的话。希望我们能够相互理解。”

“还不是因为我太渺小了,渺小的东西如果不顽强些,那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也不可能存活的下去。若是一点风,一点雨,一点痛苦就死去活来的话,那么动物们的践踏,天火的焚烧像这样的痛苦早就使我化为乌有。正是深知自我的渺小,所以我的脚步能快就不慢。我并不奢求拥有一朵花的美丽,也不奢望有一棵树的高大,”小草接着自嘲道,“这一切,我又能怎样呢?一颗渺小的草,又能追求些什么?左右些什么呢?”

“一棵草是渺小的,可一片草就绝不仅仅是渺小!你们呀,都是成片成片,成群成群的生长,要么直接占领整个山岗,要么就覆盖满长长的斜坡,而且我从来没有因你所说的渺小而低看过你,反倒把你的伟大看在眼里,只是有时候我们是天生的竞争者,有时候我不得不为自己着想。”我诚恳的说道。

“真是不懂你,一棵小草也能伟大?只要没有小伙子锄头的敲打,铲子的‘咔咔’”小草仿佛又再次的感受到了那份痛楚,身体微微一颤,再次坚强的说道,“若是没有小伙子的锄头,风雨的话,我倒是能够接受。”

“可那毕竟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我‘孤单单’的一个。我的小伙子已不再,我只能靠自己,你不用害怕一朵花能够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我是一朵花,你是一颗草,为何我们不能和睦相处?要知道是大自然把我们安排在一起的。”

“哦,你‘孤单单’一个?”小草嘀咕着,流露出一种别样的神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后,小草接着问道,“那‘孤单单’是什么?”

提到“孤单单”,萧瑟之情便油然而生,心中充满苦涩,我原来就仅仅只是作为一朵花、孤单单的一朵花存在这个世界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我沮丧的。由此,我便想和小草多说两句话。

“‘孤单单’就是说,曾经在我们身边有那么一样心系许久的‘事物人’,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是快乐还是悲伤,彼此都相互承担着这些生活的赐予;可是后来有一天,这重要的‘事物人’突然不见了,最后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个,就像失去群星的夜空只有孤月当空,面对这世界,面对这个世界的快乐与伤悲,幸福与痛苦。说不定也没有了幸福与快乐,只剩下悲伤与痛苦。”此刻我的脑袋乱糟糟的,说话也停停顿顿。

“噢,这样啊!那你说的‘事物人’指的是什么?照你说,好像什么都可以,又什么都不可以。”

“不,并不是这样的!那‘事物人’是独一无二的,好比对于恒河无边的沙砾而言,一两河床沙子并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些我们根茎处紧附的泥沙,哪怕是一两粒,都是我们最为宝贵的‘事物人’。它们正是亿万中惟一二的沙砾供给我们的根茎予水分和营养,我们的生命不可或缺的需要它们,可如果它们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提供帮助,让我们更好的活下去的话,这份恩情倒是可以偿还;但它们供给我们营养、水分却是作为它们生活的一部分,它们也因此也更加洁净、明亮,反过来说它们不这样做的话自身也会黯淡无光,失去最为耀眼的光芒。可以这样说,我们的根茎与泥沙紧紧相连,这便是犹如两颗心系一起,共同承担了生活的雨季与旱季、共走生命的巅峰与低谷,我们与那一两粒泥沙便是心系许久,生命为数不多可以珍惜的东西,这便是那宝贵的‘事物人’。如果你还不清楚的话,你想想,只要你有过与至亲的人分别的经历就应该明白的。”

“噢,心系许久!?我们草都是成片成片的生长,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从不分别,从不‘孤单单’呀!难有一个这样的‘事物人’。”

“哦。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嘴里随这样说,在心底却不这样想:“多么遗憾!如果没有别离,又怎么知道它们在我们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割舍的。即使离去了,依然占有一个位置,即使离去了,依然像在一起的日子。”

“花儿,我们和睦相处吧!”小草识趣的答应道。

显然草儿有草儿的世界,花儿有花儿的世界。

我尽管没从失去小伙子的痛苦中走出来,可也学会了应该如何去面对生活。生活则需要时间慢慢酝酿,酝酿如此一缸生活:首先往这缸倒入喜怒哀乐悲各种原材料,并加之适量的清水,使其相互渗透;然后,隔绝空气,密封储藏;最后,等待时间慢慢酝酿到心之房屋开盖那日。而我深深的明白了生活这缸只会有其惟一一种主料,其它的则统统为辅料,当这惟一主料确定之后,无论添加在多的辅料都无法改变其主料的味道,而这缸生活的味道也就这样被确定好了,好比此刻我的心。

或许是风卷的,也或许是雨水冲的,抑或者是动物们的搬运,东边出现了一个彩色的玻璃花罩,反射着太阳光芒,像发光的水晶闪出一圈圈耀眼的光芒,进入了我眼睛所视的范围。那彩色的光晕晃了我一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小伙子曾罩在我身上的花罩,上面一行模糊的字却清晰可见“赠给花儿”像闪电般刺入我双眼,我如木鸡般呆呆的望着。

物是人已不再!不再了!

不!我豁然感觉一阵从未有过的心颤。这其中肯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至少我不认为小伙子会随便丢弃他的心爱之物,尽管我曾拒绝了这件礼物,尽管那场暴风雨伤害了彼此,可也不会把彼此间唯一系着的东西遗弃;可又怕他把过去之事尽数忘记,或者只是作为一段回忆,一路旅程,把上一站所有有关的东西都丢掉,不让自己睹物思人,这种种的可能无异于让我稍稍平静的心又起波澜。心绪就在这样的有或无的幻想间飘飞、烦躁、不安,可又不知到底是哪里出错,像只无头苍蝇胡乱的瞎飞。突然间我回想起荒野的暴风雨前后所发生的事情,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中闪现,我心中渐渐有个猜想。

“小草啊,小草,我们是朋友吧!”

“嗯,我们也是竞争者。”

“竞争者不过说我们有相同的目的,可是我又怎么能威胁到你呢?我的朋友!”

“即使是朋友,我也不过是你最为渺小的朋友,每想到一些事情,就自惭形秽。花儿,请不要高看我。”

“朋友从不分伟大与渺小,倘若伟大只是索取,那就是无益的伟大,而若渺小却是全身心的付出,这本就是伟大的一种。我的朋友我们不必纠结于这对我们自身成长毫无意义的标榜,我有太多的迷惑不得而知,也无从下手。希望你能够帮助我,朋友!”

“朋友!”尽管这声音细若蚊蝇,可小草终究是发出来了,“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能和花儿做朋友!”

我急促而激动的说:“我们头顶同一片天,脚踏同一方地,一起接受阳光雨露,风霜甘霖,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曾一同抵御了狂风暴雨。”

“本来我觉得很正常的事,经你一说,似乎我们也心系许久,是吗?”

“我也不清楚,正心乱如麻着,像航行的船失去了方向,失去了航道,一瞬间茫茫大海,我竟无法前行一米。我急需你的帮助,我的朋友。”

“那是什么忙?你说吧!”小草爽快的说道。做为一颗强韧的草不仅生命力旺盛,一颗心也是火热的。

“那天,就是我被暴风雨弄晕的那天,在我晕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务必要告诉我。我的朋友!”

“呃!”小草的神情显得稍稍有点不自然。

“一定发生了什么吧!”我试着问,“后来我醒了,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说了谁都不会信,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事发生,告诉我吧!小草。”

“没,没有!”小草支支吾吾。

这时候小草的支吾只能够笃定我心中的猜测,我把小草的表情看在眼中,可小草心中的坚定又不亚于我的笃定,到最后在我极力的央求下才堪堪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我承诺过,对于一些事情得保持缄默。请你相信这个世界,不会对一朵花产生嫉妒的。你就不要过多的好奇那些没边的事了。”小草勉勉强强道。

小草不是个合格的保守秘密者,更不是一个合格的说谎者。在小草身上已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继而转向大树。

“大树啊,大树啊,你那擎天的枝叶一定可以装下许多东西,你那粗壮的躯干一定可以包容我想知道的东西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我只是一朵小小的花,我需要知道的并不多。”

“你这样说会让我羞愧的,我不过是空有茁壮的枝和高大的躯干,在狂风前只不过是个拼命摇曳哗哗而响的懦夫,我连身边的花儿、草儿都保护不了。我也不过是空有擎天的华盖、不过是空占有大片的土壤,我倒希望和那些在暴风雨中拦腰而断或连根拔起的大树拥有一样的命运,站在狂风的风尖将百十年的成长付之一炬,那样我也不会面对你有着说不尽的愧疚和歉意。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大家。”大树自责在暴风雨来临之际,没有承担起作为一颗大树的责任。

“真是对不起,没想到我的言语让你这样痛苦,可实际那上并不是你的错啊!狂风吹来,总有第一个倒下去,也会有最后一个坚持下来,但是它们都是明白的:自己将要走向怎样的一条道路——是生存或者毁灭,它们并不会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哀,在它们决定挺身而出赴死或者委曲求全时,至少那时它们的命运是由自己选择的。而我却活在懵懂之中,还天真的以为一切风平浪静,请告诉我,把那些波涛汹涌的事实告诉我。”

“善良的花儿,不要再说了,你的每一个字都在增加我的负罪感。我,一颗拥有力量的树,接受自然馈赠最多的树,汲取水分营养又快又多,占地空间又大又广,可在灾难来临之际,我却没有回报自然的孕育之恩,没有阻挡住风雨,活着的树是多么想替代那些死去了的树。”大树痛苦而激动的道。

“这叫我怎么安慰你好,一朵小花扭不过一颗大树。”我没办法,只能这样诙谐的说。此时,这颗大树比一朵小花还脆弱。

谈话由我开始的求助变为我的安慰而告一段落,我知道在大树上寻求想要的答案失败了。片刻,大树激动的心情好了许多,我也随之冷静下来了。这时,我才明白大树有大树拒绝透露秘密的本领,当然我必须得学乖,有套出真话的本事,不过是针对小草的。

“大树,你比小草好多了。一颗小草就占有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它们能有多大的见识,只知道一味的使自己坚强,对别的东西都是不管不问的,它们的心就缩在那一寸之地,小而固执。”我故意大声说道,却在心中念叨,“小草原谅我吧,我太想知道答案。”心机这个东西谁会爱耍啊,可是我却不得不耍了一回,真希望这个东西永远在心中被封存着。

小草听了我激将的话语,很是激动,“花儿,你不该这样说我的,我占的地方就那么丁点大,我吸的空气就那么丁点多,我的心也容纳不了太多,可我小小的心完全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可你的心中全没有我的位置,或者说根本不重要,不然你为何要向我隐瞒着一些事情。”我继续套话。

“你知道我小小的心容纳不了多少东西,可要是有什么东西进驻其中,它就会被满满的占据。既然我选择隐瞒,定然有隐瞒的道理。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小草十分矛盾。

“苦心?我不曾走进过你的心,你也不曾走进过我的心。你把你认为重要的东西给予我,却不知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害怕我受伤,害怕我痛苦。可是我想告诉你,其实有时候受伤、痛苦,对于成长而言,这些显得太小儿科,小**明白吗?你把那些东西看的太重要了。”听到“隐瞒”二字我得到了确有我所不知道的答案存在,心中悲喜难明。

“我本就没有期望过走进谁的心扉,眺望那不可及的世界。我只是作为万物的一员,有自己的一个位置就好,没有想过要去成为主角还是配角,因为仅仅对于一棵草而言是没有生命的,只有在我们成群成片出现时,才有生命,有生机。你叫我怎么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善待生命的每一刻。我比你更明白痛楚是怎样一回事。你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为何要给自己找难受,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这下把小草弄得真情流露。

“可是你完全对我的事不管不顾,因为失去小伙子,那些过去的事情是过去了,可我的生活也黯淡无光了,并且关于他的种种迷惑如今更使得我错乱,不知所措。”

“谁说我对你不管不顾,就连曾经那个拿锄头锄我的小伙子,我都替他保守了一个秘密,你这样误解让我多……”

“什么?你替他保守了一个秘密。”我急促的打断了小草的话。

“秘密”这词一出,这下我心更加肯定了那个猜测,便马不停蹄的接着说:“小草,请告诉我一切吧,纸是包不住火的,见了光的秘密是瞒不住的,我只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要责怪谁,也不是要寻死觅活。”

小草知道说漏了嘴,而保守秘密的小草又往往是痛苦的挣扎的。“你早晚会知道的。”小草忍不住一点点的透露出来。

“好吧,既然你不说,又说早晚会知道,无非是想让时间的力量把一些东西冲淡、磨平,或许时间的确有遗忘的力量,可即使真的遗忘了也不能证明它从未发生过。既然你要隐瞒着秘密,让大家谁都不成全谁,既然你狠心让那些爱在岁月里慢慢风化,那我干脆让它永恒,让它永恒,来证明那些情、那些真、那些意、那些切,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久弥新,越来越深。”说到最后我激动的甚至歇斯底里。

我又一次开始了不饮不食的绝食生活,可这次并不是绝望的,却是坚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