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天两个人起了一个大早，虽然在王府不用侍奉婆婆这内家宅琐事，然而府里面今天还有着许多宫里面派出来的老嬷嬷盯着，花妖儿不想落人口实。
芸香她们也早就备好了洗漱的用品等在了屋外，瞧见来开门的花妖儿，几个人连忙跪了下去道：“王爷、王妃吉祥，恭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芸香、茴香跟小鱼子是宫里面出来对于花妖儿跟季恒之间的不容易再清楚不过，而珍儿、珠儿两姐妹也在芸香他们的八卦之中了解到不少，都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十分的祝福。
屋子里面整理好衣服的季恒听到外面的恭贺声大笑着走了出来，揽住花妖儿的细腰大手一挥道：“通通有赏！”
芸香几个人伺候着两人漱口、洗脸，全程季恒都侧目看着花妖儿，在一众丫鬟的偷笑声中她越发显得窘迫，悄悄地瞪了季恒一眼，却不想这模样更显得骄人，季恒挑眉一笑，走过去拿过了茴香手里面的黛墨。
“书上常说举案齐眉，妖儿如今我们也是夫妻了，这举案齐眉之乐是不是也该体验一二了？妖儿粉面含腮实在是不用过多的妆饰，不过这柳眉可否就让为夫替你勾勒？”
花妖儿早就被屋子里面的人盯得脸上潮红不已，见季恒果真拿了眉笔在自己的眉毛边上比划来比划去的，也不再多说什么，浅笑着看着菱镜中的自己。
然而谁知道季恒这比划来比划去的却一直不开始画，花妖儿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摸了摸鼻子问道：“只是这眉毛究竟该怎么画啊？”
“噗——”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破了功，就连慧娘也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笑的冲动，一个眼神扫过去，芸香等人立马停了下来，生生憋着笑。
在花妖儿的指导下季恒总算是将两条柳眉勾勒了出来，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花妖儿体贴得替他擦着汗水，季恒呆愣愣地看着花妖儿，握住了他的手，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接忽略了屋子里面其他人的存在。
“恒，我该梳头了。”花妖儿抵着季恒的胸口说道。
花妖儿梳头的当口小弦子领着一个丫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只见季恒二话没说端起来一气喝下去，皱了皱眉让那丫鬟退了下去。
“恒，这是什么？难道你在西北受的伤还没好？”
“我没事，妖儿不要担心，这只是寻常补药罢了，我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母妃就在宫外寻了这么一个药方，一个月喝一次就行。”
“怎么我以前却没听说过呢？”
“不过是小事难不成还要四处宣扬？更何况妖儿以前会像今天这般跟我一起起床吗？”季恒勾了勾花妖儿的脸颊打趣道。
“没正经！”
花妖儿红着脸走出了房间，正好看到一个家仆领着一个公里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来。
“奴才见过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公起来吧，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花妖儿询问道，季恒也正好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回王爷、王妃的话，太后娘娘早起后摔了一跤，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诊治，皇上急诏王爷跟王妃入宫侍疾。”
“皇祖母摔跤了？皇祖母自从回宫后不是一直在佛堂清修吗？怎么会摔跤？”季恒着急地问着那个传话的小太监，太后从小最疼爱的就是她这个最小的孙儿，听到太后摔跤，他很担心也很着急。
花妖儿拉住季恒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道：“恒，只怕这公公只是传话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即可进宫去见太后娘娘才好。”
好在季恒跟花妖儿今天都没有穿丫鬟们准备的那些喜庆的衣服，穿的都是平日里喜爱的淡雅素服，是以也不需要再重新装扮，令人备好了马车就匆匆赶去宫里面了。
一去到慈宁宫就见到了许多的宮妃跪在外面神情肃穆大气都不敢出，进了内室外的隔间又见到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正在紧张的商酌，而内室里面康正帝、皇后、玉贵妃，季暘夫妇，清灵公主以及腿脚不便的季显都已经到了。
季暘跟季显都将视线落在了花妖儿身上，短暂停留后朝季恒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母妃！”
“儿媳参见父皇、母后、母妃！”
花妖儿跟季恒在众人的视线下跪拜了下去，康正帝瞥了花妖儿一眼后右手腕上抬了抬道：“都起来吧，恒儿去看看你的皇祖母，她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
“好！”季恒朝床榻走进了几步，花妖儿跟在后面，原本坐在床边的皇后将位置让了出来，玉贵妃很懂规矩地扶着皇后岛康正帝的旁边坐了下来，然后自个儿又往太后的床边靠了靠，打量了一眼花妖儿，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一勾。
“皇祖母。皇祖母，恒儿来看您来了，您睁开眼看看恒儿。”季恒拉着太后的手放低了声线叫着太后，太后的额头上抱着一圈纱布，隐隐有血液透了出来。
“恒……恒……”太后的喉咙口艰难的发出了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太后的手抬了抬却最终无力的垂下去，季恒连忙紧张地捧住了太后的手。“皇祖母我在，我在，你想说什么吗？”
“恒…儿……”太后闭着的眼睛一直在左右晃动着，看来她是想看一眼季恒。
季恒看着太后这么虚弱的挣扎心里面酸涩不已。
终于太后睁开了眼睛，却是瞳孔涣散，双目呆滞，找不到焦距地左右乱飘。
“恒儿，皇祖母没用了，怕是要先去了。”这会儿太后的唇舌又利索了些许倒是能说出一整句话了。康正帝见到太后睁开了眼，也起身往太后这边靠了过来。
“皇祖母要长命百岁，洪福齐天的，皇祖母不要乱说好不好？”季恒紧紧地握住太后的手道。
“母后，恒儿说得对，您会长命百岁，洪福齐天的，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康正帝接过季恒的话茬说道。
却不想太后突然激动了起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指着康正帝一阵抽搐。
“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母后一声，恒儿又娶亲了，只广陵侯赵尹厚的妹妹，侍花郡主，也就是尹沫丫头的好姐妹花妖儿！”
康正帝把身体往旁边移了移露出了身后的花妖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妖儿怎么觉得康正帝好像故意将赵尹厚的妹妹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是啊，皇祖母，恒儿终于跟心爱之人在一起了，而且妖儿已经怀孕了，虽然这不合礼数，却全都因为孙儿的不小心才会变成这样。皇祖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要看着您的曾孙出生、长大呢。”
然而季恒没有料到太后居然躺在床上拼命的摇起头来，嘴巴里呼噜呼噜地言不成语，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皇祖母你要说什么？”季恒将耳朵靠了过去。
屋子里面其余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为何在说到花妖儿的事情时太后的反应会这么大？
“皇祖母，什么？”季恒听到了几个音节却实在不明白是什么。
太后突然抓住了季恒的衣襟，拼命喊出了几个字，“赵…赵——是，是前…前……呃——”
最终太后还是没能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手一松，眼一闭，倒回了床上！
“皇祖母！”
“太医，太医！”
屋子里面一时间乱成一团，好在还有人记得宣太医，其他人一股劲围了上去，花妖儿原本站得离床榻很近，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了自己一把，身体往后一退，却是清灵公主。
“小心，地上很滑。”清灵公主指了指她刚才站的地方。
什么时候那里有了一滩水？若是她踩着那水滑上一跤，那肚子里的孩子……刚才慌乱间似乎的确听到了茶碗打破的声音，可是方才并没有人喝茶？是谁，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崩逝了！”太医院判带着所有的太医跪在了康正帝面前悲戚回道。
康正帝一阵头晕连连后退，幸得有脸上同样褪去了血色的皇后扶住，而玉贵妃早已经是扑到了床榻前面哭了起来。季暘、季显、樊香、清灵跟花妖儿也依次跪在了床榻边上，无不哀伤啼零，季恒紧握住太后的手满眼悲戚，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丧钟在第一时间被敲响，一时间宫内宫外一片素缟，所有人都换上了白衣素服。所有公侯、伯爵以及诰命在身的官员、夫人都应诏入宫替太后守灵。
灵堂被设在了慈宁宫的佛堂内，白天皇后领着所有宮妃、儿媳以及诰命女眷跪守在灵堂面前，时不时传出呜咽哭灵之声。到了第一个晚上守灵的人只有皇后一人，其余众人都被安排在了灵堂不远处的抱厦内休憩。
入子夜后，康正帝出现在了灵柩旁边，崩逝的太后躺在里面一脸平静。
“母后不要怪儿子心狠，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当年你杀朕亲母，夺了朕来替你博得这皇后跟太后的位份，如今你更是要夺朕的天下，朕不得不如此！母后你且在黄泉下看着吧，你谢家的人如何为他人作嫁！”
康正帝在灵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