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次都被拒绝了，用非常礼貌的表情和非常礼貌的话语。
“抱歉啊林林，我现在不能和你下棋。”
“好吧，那我回去了。”
在一次一次的拒绝下我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顾君其实是个胆小鬼，他一直在躲着我，不愿意和我下棋，不愿意输给我。这甚至让我有一点开心，但很快我便为这种心情感到脸红。
于是我不再追着顾君下棋，而是放下了棋盘，平常地出现在顾君身边。
和没有接触过象棋一样。
“林清，去比赛吧。”
“啊，我”
不字还没出口，便被一张报名表打散在了胸腔之中。
“林清的话，说不定能行。”
“为什么！”
顾君在我的沉默中一次又一次无力地质问。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好奇怪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才想问为什么啊，叫我下来原来只是这种事情吗！
真是胆小鬼啊顾君，从小就是，纯纯粹粹的胆小鬼啊！
“我才想问为什么啊，究竟是我哪里做错了啊！究竟是哪里啊，是赢了不对么，还是输了才对啊！
对待象棋我也一样是很认真的啊！
是站在这里擅自位别人生气的你不好吧！就算是如此伤心的老师也不会允许你在这里独自生气的吧！有意思么，让我下棋的人不是你么！
不是么！
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
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的我弯下腰，把最后的声音和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起挤出。
啊，好像小时候我比顾君更爱哭呢。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我的顾君，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委屈。
“我不管啊！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啊！尽管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可是还是站在这里了啊，不就是这样的么，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依旧会对一切都生气起来啊！
我不管啊！我一看到老师的表情我就难受啊！
我不管啊！”
眼里模糊了视线的泪消失之后我才看清眼前的世界，顾君的眼泪清楚的挂在脸上，嘴也因为刚刚的大喊而微微喘息，鼻涕已经从上唇滴在了下唇上。
用力的一擦鼻涕，摇摇晃晃努力站直。
“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也再也生不起一丝气。
“没事的没事的。”
顾君终于无法站直而向前倾来，我接住顾君，轻轻保住顾君的肩膀。
我半蹲着抱着已经跪在地上的顾君。
“没事的没事的。”
果然，对顾君，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怎么，不是说不学了么？”
“是的，我不学了，不过，请你，教她！”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这位昨天还是我的老师的老头。
“谁啊，让你这样啊？”
擦着眼镜的老者漠不关心的样子，轻飘飘地回复。
“拜托！”
我指出了林清的名字。
在象棋兴趣组的最后一行。
“她？”
眉毛轻轻一挑，然后是轻蔑的一声笑。
“女娃娃，不教。”
回头一口口嘬着茶，完全不管我愣在了原地。
“师傅！”
我年幼的大脑莫名其妙的让我做出了这个尝试，虽然昨天就是关系的结束。
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他把头终于转了回来，茶杯被安稳的落在了棋盘上，把棋子震得统一向外偏移。
“师傅，你来当不就行了么？”
听见这句话，我似乎是踌躇了一秒，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等等啊，顾军，你觉得你能教她么？”
侧着身子无比惬意的看着我，抿了一口茶并轻轻叹息。
“我能。”
“你能个屁你能，不知道配合么？”
突然原形毕露，这么文雅的状态除了装的还有别的可能么？啧啧，这个人就这么喜欢装嘛，都多大年纪了，呸。
“哦哦，好吧好吧，那怎么办呢？”
这样一个算是很好的配合了吧，虽然我自己都不信。
“咳咳，我，继续教你，你再去教林清，这一点还是比较好做到的。”
“话说我真的可以嘛。”
“你看我教过你怎么下棋么？”
是啊，教人下棋不一定是真的教下棋，很少会有手把手教的吧，这样教的也完全没有意义。
就算是棋谱也是早已被研究透彻，胜率明显的样板。
是啊，或许，我可以啊。
“那你，要继续在我手上了哦？”
啧，这死老头。
“好吧好吧~”
我随便挥挥手敷衍着。
“喔喔~”
这老头也太过分了吧。
老了还不承认，鬼知道那头发是不是特意染得半黑半白的，其实早就白发苍苍了吧，说话也这么随性，还真是有一种典型的老顽童的感觉啊。结果还是被他下了套，虽说不是什么避免不了的，但是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做好约定真的有点难受啊。
不过，稍微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唔，你在哪儿呢？”
未宣在电话里询问我在哪里，可我总不能说我在家里睡觉吧。
这样说的话绝对会被骂死，超可怕的啊，各种意义上。
“啊，稍微有点事，林清下午的比赛取消了是吧，轮空可还行。”
“啊，你还能来不？”
“抱歉呐，稍微好像希望渺茫了一点啊，咳咳。”
我觉得我表达的已经满委婉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说谎吧，但也应该不算。
毕竟，起床不要刷牙洗脸的嘛。
好吧，真的有点说谎的味道，但我又不是出家人，而且我觉得出家人倒也常打诳语的。
算了算了。
“去死好啦，魂淡。”
呜哇，虽然预想的差不多但是依旧蛮受打击啊，毕竟被别人哪怕是一句玩笑话，也是说了“死”的存在啊。
我感觉我起床又要晚一点了，让我在床上好好修复一下未宣对我心脏造成的创伤。
“不过我会好好看网络直播的，就这样一眼一眼的看一下，差不多了解下啊。”
“行吧，林清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16进8的比赛是在同一时刻进行的，所以是会有8个不同的直播间一起开放，这也算是和时代接轨了吧，虽然是一项十分传统的智力运动，但是在现代的科技力量下反而更表现出来异样的光芒呢。
毕竟象棋啊，从来都没有指望在这个时候成为什么全民热潮的运动啊。
但是获得一些关注，哪怕是多得多的门外汉的关注，也是对于运转十分重要的环节啊。
成为了这座名为社会的巨大机器里精巧的一个部件啊。
“好啦，把网卡插上，诶多多多多，虽然和未宣说了点谎，但是比赛我还是会好好看的啦，倒是担心未宣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听说学姐也去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习惯了在家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屋门一关就是任我行了。
“诶多，‘没什么问题吧？’这样发给学姐。”
在备注着“学姐没有胜利”的联系人的聊天框里发送了这么一句话。
很快便是“没关♀系”的回复。
啧，虽然表达还是一样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有点想举报，但我还是理解了这种没事的意义。
如果不带着一些可爱（雾）的符号的话，学姐的话就需要一点琢磨了。
一大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糖○梨，摆在电脑旁边。
“果然看直播还是要拿电脑哇！”
这样发出感叹的我等待着4分钟后的对局开始。
现在就是9：26，我的闹钟在6分钟前刚刚被我在发出足以吵醒附近邻居的嘶哑粗鲁的强烈咔嚓声前便进行调整过了，但我依旧阻止不了时针在经过设定的位置时依旧咔嚓了一声。
但是内部的传动已经被我预先阻止了，在又一次不甘的咔嚓声中，硬是从沟里提出身子来的时针继续向前走去，伴着发条渐渐松弛而发出的呲呲声响。
“唔，开始了开始了。”
这一轮采用的是快棋制，林清的对手不是一位擅长快棋的选手。
但林清可以说是在快棋方面也有过人之处，尽管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种蓄力般的爆发式进攻，但是完全不依靠蓄力的猛烈攻击也是必修的课目啊。
炮二平五
马8进7
马二进三
马2进3
车一平二
车9平8
在快棋的节奏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会很好听，如果在现场的话则会更棒。
清脆而富有节奏感，并且快棋不会消磨观棋者的耐心，有来有回时间激烈的对碰。
但是直播的话就会大打折扣。
现场么？
仿佛失神了一下，眼前是一片黑暗，用力把枕头压在面前，摁下去，深深地凹下去。
柔软，温暖。
虽然林清用着柔软温暖的地方紧贴着我，可我丝毫没有享受的意思，只是感到安心。林清，总是很温柔呢，不论什么时候。
呵，我居然哭了，明明已经想好了想要表达的话语，明明只是想好好的鼓励一下林清啊，今天的比赛应该不会被影响吧。
话说我又算什么影响啊，这就能影响到么？
还真是自大啊我，连过错的后果都这么自信。
究竟算什么呢，难道我其实只是安慰自己的无理取闹才给自己找到理由么，难道我根本就不是为了鼓励林清么？
或许只是想找个理由把自己好好教训一下啊，对吧？
我问你呢，顾君。
“咳，阔啊！”
已经闷到了极限么，我还真是没用啊。
如果有勇气把自己闷死的话会怎么样呢？到最后的时刻，自私的基因就会接管我的对吧。
我这个人，还真是自私呢。
车二进三
马7退8
马八进七
马8进7
车九进一
马3进4
真是厉害啊，是我超不过的存在呢。
不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呢，我就是这么奇怪的存在啊。
我这么想着，趴在电脑旁，一边伤着眼睛一边看着林清下的棋。
真是漂亮。
虽然说漂亮这一方面我是没有什么嫉妒的地方，但是别的就不一样了。
是天才啊，是怪物啊。
这个人的才能太过野蛮，以至于会刺到身边的人。
刺伤，刺破，刺穿身躯。
以及耀眼的光芒，盖过别人，淹没别人。
林清真的是我不可触及的存在啊，并且不仅仅是林清。
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只是以为唱歌稍微比别人好的未宣，其实已经是好到不行，倒不如说是天生就是完美的嗓音与乐感。
在学习上面堪称奇迹的易轻语，以及全能的易破尘。
秦洛对于自己的计算机技术很自信，同时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黑客中最令我惊叹的一位。
张白温玉学姐则是一位完美优秀的存在，在已经在从事编辑的工作，并且可能毕业就会被录用，还可以不耽误大学时光。
白学长的正太容颜，咳咳，不管怎么说人气很高啊。
段学长与许学姐的网站已经开始迈入商业化的步伐了。
而我，仅仅只是一个中二病。
啊！这苦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哇，我也要成为顶尖的人哇。
虽然这么说着妄想着，但是也仅仅是这样了。
有的时候也会有“我明明已经努力了啊，可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的感觉。
我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也不会去做“肯定是努力的不够”的自我安慰。
嗯，如果只是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努力不够就是没有反思的体现啊，至少在我看来。
这个世界不会排斥努力的人，但会排斥愚蠢的人。
但是自欺欺人则会让自己安心，失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不够努力。这样的话就是在自我催眠，放弃前进，放弃改进。
只是这样的话，大概是不会被允许的吧，不论是我还是林清，都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事情的不是么。
但是又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了呢。
我开始，有些觉得这样子也不错了呢。
32.马三进二将6退1
33.车二退三车7平8
34.车二平一车8进1
35.炮一平八卒3平2
36.车一进六马5进3
37.车一平五马3进4
38.车五平四将6平5
39.仕六进五
红方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