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总算是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种正儿八经的威胁意味，竟然没有立刻像以前一样感到憋闷，竟然对慕容瑾蘅的疑似恢复正常感到了几分庆幸。
“我知道。”她拧着眉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的女子之身、以及慕容瑾蘅的人质身份，让他们两人注定不能永享太平，这种情况下只能在变化中求生存。
顾长宁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撞上了慕容瑾蘅，揪住了他的一点小辫子，虽不至于让她成为这段关系中的主导，但是也让她受到威胁的同时有所倚仗。
顾长宁离开马车去往长宁殿之前，两人算是停止了冷战，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然而今晚的场面实在是出人意料，不仅是顾长宁没有猜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慕容瑾蘅也没有料想到。
不过好在顾长宁的身边从来没有缺少过慕容瑾蘅的耳目。
顾长宁总觉得这是慕容瑾蘅不信任自己的表现。
因为不信任，所以要时时刻刻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似是怕她会一个不注意就会背着他去串通别人。
然而今晚这些监视自己的人，却成了救下自己的人。
顾长宁沿着那条宫墙之间的僻静小路往长宁殿走，半路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浑身一震，连忙回身，出手就要制服对方的手脚。
就听燕雀轻呼一声：“殿下，是我！”
顾长宁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然后觉得有些羞愧。
今晚的遭遇让她变得杯弓蛇影，以为那些企图出手杀害她的人跟随她潜入宫中。
“殿下，那名刺客被六殿下带回了，说是要交给皇上，亲自处置这件事情。”燕雀跟在她身后往前走，不自觉就轻声说道。
顾长宁当然料想到顾南云会才去这种方式。虽然今晚出宫是打算瞒着其他人的，但是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情，再瞒下去就是真的顾此失彼，相信不仅顾南云，惠帝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被一群黑衣人抹杀，也会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这是在挑战皇家的威严，间接地打了惠帝这位统治者的脸。
这个道理，就好比上次顾长宁微服出宫的时候被燕家指着鼻子大骂一样，后来发生的事情太过凄惨，燕雀可能是顺势就想起了自家被牵连进来无辜背锅的事情，表情变得有些凛冽。
顾长宁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本来还打算和他讨论一二，现在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静悄悄的空气中突然就传来燕雀的声音：“属下认为殿下这次遇刺，和某位皇子脱不了干系。”
顾长宁回头望了他一眼，挑眉道：“此话怎么讲？你可知道这样笃定的语气被人听去，很有可能你我二人都要因这空口造谣而引来灭顶之灾。”
“不是空口造谣，”燕雀说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燕雀以前不曾跟在你身边的时候，还不会说得这样笃定，可是现如今不会有了解殿下的人觉得殿下是个会主动得罪他人的人，这宫里宫外，殿下有何曾和人发生过口角……这件事大有可能是殿下如今在圣上面前的地位遭到了某些有心人的嫉恨和忌惮。”
顾长宁听他这无异于直接揭露嫌疑人名字的说辞，眸光沉沉，轻声而快速地说道：“这些话等回到长宁殿再说也来得及，你就不怕丢了自己的命。”
燕雀道：“殿下以为您的长宁殿就是最可靠的地方了吗？在这里说，反倒会引人顾忌，不敢太过靠近。再说，属下的命是殿下给的，为殿下而丢也不算什么。”
顾长宁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游离着一丝莫名。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燕雀这臭小子竟然是一副依然抛却灭族之恨、只打算为自己卖命的愚忠之人。
这对她来说，明明是一件好事，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被一个人托付性命。
“回去吧，别说了，这些事情，等父皇听过之后再做定夺也来得及。”她轻声说道，话音刚落，就转身朝前走去。
燕雀见她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疏离冷淡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隐隐赶到心里头闷闷的。
他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长宁殿的大门。
荣珠荣元面露忧色，迎了上来。
荣珠下意识地去检查燕雀身上有没有不妥，这小动作被顾长宁看在眼里，感到有些可爱，于是嘴角也微微浮现出一点笑意。
“殿下看上去心情不错，可是今晚在宫外遇到了什么好事？”
廊下走过来一佳人，手执烛火，在火光映衬下尤其地明艳可人，说话声更是婉转如夜莺鸣唱。
顾长宁冲着走来的苏芊芊淡笑道：“宫外确实别有一番风景，不过我这长宁殿也不必别处差，同样也是美人如玉，万种风情嘛。”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去看身边几人，苏芊芊倒还淡定，保持着浅淡的笑意，荣珠荣元两人直接就红了脸。
燕雀的神情有些凝重，他没想到顾长宁可以装出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在宫外经历过生死劫难。接触到顾长宁投递过来的眼神，他自然也看出来，顾长宁是在警告他不要声张。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一旦闹到惠帝面前，不说长宁殿里的这些人，到时候只怕整个朝廷和皇城的人都会知道，这样也不过只是瞒得了一时而已。
顾长宁想来就是怕这些人担心。
苏芊芊知道顾长宁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外人眼中看来那般亲近，所以也不会自讨没趣，现在顾长宁不说，她当然也就是没有死缠烂打的道理。
几人稍稍说过几句之后，就各自回房。
顾长宁回了寝殿，梳洗完躺倒在床上。她素日里不爱活动，今天确实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歇下来过，后背碰着床以后，立刻就一阵猛烈的困意袭来。
脑子里一团乱麻，终究还是抵不过困意，不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外面白的发亮，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又飘起了一场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