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么说，燕雀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更加的内敛。
见到顾长宁说要走，他像是有些不舍似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面前的一片灯火通明的皇城。
“殿下你看，”他开口提醒顾长宁，补充道，“你不是说要上来看看大梁的皇城是什么样的吗？看，这就是晚上的皇城，灯火璀璨。”
顾长宁便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所见之处应该是一片夜市。
比之其余区域要更加地明亮，天上的月光与之相比都变得黯然无光。
大梁都城的夜生活，看来远比顾长宁所以为的要热闹得多。
孤寂清冷的，只是这个宫城罢了。
顾长宁在心中感叹，口中赞美道：“这是大梁国力强盛所带来的盛景，不管怎么说，惠帝给百姓们带来了一片盛世。”
说完这话，燕雀的眼神黯了黯，没有接话。
顾长宁心里清楚，燕雀对此是不屑的。并且客观说来，这盛世并非从惠帝手中开始的，早在先帝手上就已经形成了雏形，惠帝上位以后也不过是沿着先帝的手段继续推行下去，前些年沉迷长生之术更是荒废了不少政事，如果不是在先帝手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现在怕就不是大魏国来低声下气地寻求联姻，而是大梁四处去寻找他国的庇佑了。
也幸亏是惠帝后来清醒，否则就凭着大齐国的狼子野心，怕是直接就从皇城这一块开始内部腐烂了。
顾长宁想着这些，竟是难以自控地感到一阵忧愁。
替大梁的明天忧愁。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因为她一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远离朝政做个闲云野鹤的。现在不由自主地冒出这种忧国忧民的想法，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她晃了晃脑袋，从这种情绪中抽身出来。
燕雀说道：“太平盛世是百姓之福，但是再繁荣太平的世界里，都还有阴暗的角落，在那里有着寻常人所看不见的肮脏。即便是皇城这样的天子脚下，也是如此，或者说，更阴暗。”
顾长宁听着他这段略显凝重的话语，没有发表看法。
燕雀的话说的没错，但是这是无解的，看法再多，说出来也只是浪费口舌。这世界总是有人在受苦的。
氛围变得有些深沉，顾长宁呼出一口浊气，道：“都看完了，现在总该回去了吧，再不回荣元她们该急着去找人了。”
燕雀点点头。
之后两人就沿着原路返回了长宁殿。
长宁殿里除了荣元荣珠等心腹之外并没有人知道顾长宁和燕雀离开的事情，所以荣元荣珠等人也只能憋在那里干着急。
倚靠在殿门口等着出去寻人的顾长宁回来，却没想顾长宁带着燕雀一同回来了。
荣元冲上前去，无法掩饰眼中惊喜，道：“燕公子被殿下找到啦！殿下真是太厉害了！”
顾长宁露出了笑容，毫不谦虚地说道：“是啊，我真是太厉害了。”
略显俏皮的模样与平日里不一样，但就是这种偶尔流露出来的不一样，让荣元一众人感到这位殿下的讨人喜爱。
“殿下也累了，赶紧回房歇下吧，可把奴婢给等得急死了。就担心殿下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荣珠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顾长宁一遍，见身上无碍才放下心来，扶着顾长宁往寝殿里走。
顾长宁便跟着她往寝殿走，回过头来对荣元道：“燕公子刚来，荣元你好生照应一些，可别欺负他。”
荣元看了一眼对面俊俏的男人，对自家殿下这种说辞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嘀咕道：“殿下净瞎说，我怎么会欺负得了燕公子。”
燕雀望着顾长宁离开的背影，也不知不觉地在嘴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荣元说：“那荣元也带公子去歇息吧。”
燕雀说道：“姑娘不必如此，我现在只是殿下的一名下属罢了，和姑娘是一样的，你我就不用如此多礼了。”
荣元暗想这燕家小公子的名声向来都被传成是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却没想到经此变故后就成了这样谦逊有礼起来。
惊奇归惊奇，燕雀的改变总是讨喜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
另一头顾长宁早就挥退了荣珠，自行洗漱，穿着一身宽松的里衣，躺上了床准备安睡。
然而鼻间再次飘过来一阵熟悉的清香。
顾长宁有些炸毛，皱着眉冷声说道：“你还敢来！”
黑暗之中渐渐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气质出尘犹如天上月，目光里却是含着笑。
顾长宁瞪着他，心想这货还真是死性不改，都说多少遍不要在她脱了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过来了，这货却是相当不把自己当外人，说来就来。
“看来我的长宁殿要多安排一些看守的人了。”她恼火地说道。
另一方面也是再一次提醒慕容瑾蘅不要随随便便地突然出现。
慕容瑾蘅来到她跟前，眼里依旧是含着笑意的，和平日里的高贵清冷的高岭之花的形象很有些不同，定定望着抱住被子坐在床上的顾长宁，道：“看守却是是弱了些，这才没拦下我。”
顾长宁抽了抽嘴角，“听你的语气，倒像是还挺自豪的。”
慕容瑾蘅没接话，似笑非笑地坐在她的床边。
顾长宁斜睨着他靠近的身体，然后挪着自己的身子往床的最里面靠。
慕容瑾蘅的靠近动作制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顾长宁感到自己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于是开口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今晚又要来做什么，最近也没什么值得你亲自前来和我商讨的事情发生吧。”她语速有些快。
对比起来慕容瑾蘅就显得很是气定神闲。
他缓缓开口：“在下只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九殿下今晚过得到底有多开心。”
顾长宁神色一凝，问道：“你什么意思？”这货的语气听起来就有点阴阳怪气，藏着猫腻。
慕容瑾蘅很是无辜地说道：“殿下今晚爬得那么高，看了那么久的风景，最关键的是身边还有位相貌俊俏的新人陪着，难道在下猜错了，其实殿下也没有我看上去那么开心吗？”
顾长宁拧着眉，眸光变得有些阴冷，沉声问道：“你跟踪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