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无声无息的沉默！
沉默背后，隐藏着冯麒瑞的意外，张扬着柳锋的狡黠！
两人之间，先前的对话，有如高手过招，棋士对弈，先机已被柳锋掌控，国泰君安的致命弱点，就是想远离这趟混水，置身事外！
这点是柳锋早就预想到的，国泰君安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丢这个人，面子是小，干系重大！这种负面消息，将直接影响国泰君安的超然地位！与其说冯麒瑞是移步亲樽，倒不如说是被动出面！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这句网络上的戏言，顷刻之间，浮现在柳锋的脑海中，对付冯麒瑞这样的枭雄，还是市侩一点的好，在商言商，无奸不商，凡事虽不能明码标价，但总也有个公道的价钱！
“缪总，有兴趣的话，我建议你看一下今天的中国经济时报，头版头条，标题很醒目，‘南方券商雁荡证券，联手北方巨头，暗箱操作五粮权证’。在你的‘五一计划’中，雁荡证券可是主谋，国泰君安充其量只是帮凶，孰轻谁重，一查便知！”
冯麒瑞在沉凝了半分钟后，冰冷的道。
“舆论的嘴，总是八卦得很！冯董，我讲个笑话，您愿意听嘛！”柳锋漫不经心的道。
“洗耳恭听！”
冯麒瑞并没有为柳锋的转移话题，而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因为深沉睿智的人知道，非常时期的对话，不会无的放矢！
“那应该是发生在若干年前的事，南方某城市的别墅里，发生了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主案犯三人，半月后，悉数落网！死者的致命伤是胸口的一处刀伤，是甲犯下的黑手，乙犯在当夜，背后偷袭，用木棍敲晕了被害者，丙犯则是什么也没有干，在外面吹了半小时的风！”
“冯董，您认为乙犯和丙犯，没有罪嘛？”柳锋好整以暇的问道。
“缪总！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冯麒瑞森冷的道。
“有些笑话，笑不笑得出来，那要看人的心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笑话嘛！一笑而过，冯董，请勿介怀！”
“其实这个笑话，还没有结束！”柳锋意有所指的道。
“缪总，既然张嘴了，那就请把这个笑话讲完吧！”
冯麒瑞耐着性子道，冥冥中感到这个笑话有些不简单，可能真正关键的部分，将是下面那一段！
“事后，法庭只判了甲犯的罪，释放了乙犯和丙犯，知道为什么嘛，冯董！”柳锋慢条斯理的道。
“缪总真是用心良苦，这个笑话有点意思！”
“我也送缪总几句话，凡事不要太较真，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抓得太多的话，会伤筋动骨的！”冯麒瑞凛然的道。
“柳锋乃是世俗中人，庸俗之辈！对于某些东西的诱惑力，就是差了点，让冯董见笑了！”
柳锋强忍住一脸的笑意，无可奈何的道。
“缪总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真是后生可畏！”冯麒瑞揶揄的道。
“谈不上什么精明，只不过是个势利的小人罢了！”
“沉着冷静，条理清晰，有勇有谋，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不会在我之下！”冯麒瑞先前的不快，渐渐淡去，赞赏的道。
“我知道冯董是重名誉的人，国泰君安的声誉不容有失，这个道理我懂！”柳锋沉声的道。
“缪总是爽快人，大家就不要再兜兜转转了，有什么条件，说吧！”冯麒瑞快刀斩乱麻的道。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也不存在廉价的交易，一时的得失，固然惬意，然而从长远的角度考虑，这只不过是庸才所为，柳锋心里非常清楚，通过此次事件，雁荡证券在上证监会里，算是挂了号，列入黑名单，甭想在今后的操作中，再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柳锋感到了生存的渺茫，中国股市，天大地大，却似乎再也没有雁荡证券，生存的一席之地，券商生存的基本法则，多少离不开潜规则的运作，鱼一但离开了水，自然难以存活，这个浅显的道理，是人都会懂！暂时的离开，并非不是一件坏事，至于何去何从，柳锋心中已有计较，慎密的审时度势了一番，心中就有了新的决定。
“冯董，我也没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此次五粮YGC1事件，闹得满城风雨，舆论哗然，震怒金融部，怕是难以善了，最终的结局，恐怕只有一个，雁荡证券在这个圈子里，怕是呆不下去了！我想去香港发展，希望冯董提点一二！”柳锋心平气和的道。
意外，绝对的意外！
沉默，又是异样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电话两头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莫名的气氛笼罩着两个远隔千里之外的人！
前后180度的转变，突如其来的非分要求，简直比狮子大开口十个亿，都来得令冯麒瑞愕然，原本对柳锋的评价，在冯麒瑞心中，又再次被推翻，套用《沙家浜》中刁德一的一句唱词，这个男人不简单！
沉凝了许久，冯麒瑞恬静的道。
“缪总，你绝对是个人才，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不妨来国泰君安，带着你的资金，直接进董事会！我将给你广阔的空间，任你翱翔！”
“多谢冯董的美意，我乃散漫之人，狂野惯了，不想再给您添麻烦，您的这份心意柳锋心领了，如能安排一下香港那边的事宜，柳锋感激不尽！”
“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国泰君安这座小庙，怕是容不下缪总这尊大神，真是可惜啊！”
“冯董这样说，那就令我汗颜了！柳锋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嫩头青，遇事不知轻重，鲁莽不懂世故，致有今天的无奈，实在当不起您如此的夸奖！”柳锋尴尬的道。
“雄赢展翅，鹏程万里！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缪总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心路历程，不经历风雨，何来彩虹的绚丽，缪总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年不过三旬，就有今天的成就，比我当年可强太多了！”
“缪总打算何时动身前往香港，进入香港金融界后，具体有什么想法？冯麒瑞欣然的问道。
“等处理完五粮YGC1事件后，就动身，具体的想法还没有，冯董只需帮忙在香港的前四大证券公司，用我的名义，各开一个账户，再给我弄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即可！”
柳锋沉凝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道。
“缪总，介入香港股市后，难道只想做个散户，一切从头来过！”冯麒瑞疑惑的道。
“我本散户，奈何为雄！”柳锋揶揄的道。
“淡泊以明利,宁静而致远！这应该不是缪总一贯的作风吧！”
“高处不胜寒！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做人低调点，难道未尝不是件好事嘛！冯董！”
“唉！难得缪总小我二轮，就能看透此中的真谛，后生可畏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雄狮总会展露獠牙的……你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妥，估计在午盘结束前，就有回音！”
“冯董的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我非常期待缪总在香港的表现…”
“希望不会让冯董失望……”
随着雁荡证券和国泰君安两大高层对话的结束，5月17日的早盘，也在波澜不惊中收盘。
十二点整，柳锋召开了紧急内部会议，在一片愕然声中，宣布雁荡证券停业整顿，停止一切交易。
午后一点钟，原本门庭若市的交易大厅，变得冷冷清清，原本烟雾缭绕的大户室，人去楼空，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异常萧条！
雁荡证券俨然就如一座死城，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失去了昔日的生气，在一片流言飞语中沉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该来的，在命运的安排下，也会出现的！
午后一点半，上证监会的通牒，姗姗而来！
“请雁荡证券的缪总接电话！”
柳锋的神情出奇的宁静，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浓重官腔，并没有丝毫影响他的心神！
“我就是！”
“雁荡证券涉嫌违规操作五粮YGC1，上证监会勒令贵公司停止一切交易，接受调查！”
“没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的迟疑了一下，似乎对这不可思议的回答，百思不得其解！
柳锋冥冥中，仿佛猜到了来电者是何方神圣，莫名的厌恶感，平添了几分，冰冷的道“是上证监会机构监管部的董主任吧！麻烦你给陈啸天带句话，这盘棋，雁荡证券输了，心服口服！愿赌就要服输，雁荡证券抗下了，吊销券商执照，关门歇业，都接下了！上证监会只不过需要一个面子，这个面子雁荡证券给得起，国泰君安的背景，你们动不了，我也奉劝陈啸天一句，得陇望蜀的事，他最好还是不要想，以免因小失大……”
电话刚落，董事办公室外，就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
“缪总！不好意思，我们是乐清市工商银行的，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贵公司的我处的账户将被冻结，如有问题请拨********，麻烦您签一下字！”
刷…刷……，柳锋大笔一挥，意气风发的签上了大名，随后还问了一句。
“还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嘛！”
工商银行的两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恍然不知身处何地，不约而同的将异样的目光投向了柳锋。
“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就请两位离开，恕不远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