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其它小说 > 南有轻尘夏有轩 > 江山代有人才出全文阅读

到了玉妨轩,两个宫女将苏染拦住,“王妃,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公主她不见任何人,就连皇上也……”

“嗯?”苏染佯装微怒的样子,把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睛里却又掩不住笑意。

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唯唯诺诺的,发髻梳的规矩,但却像是两个活脱脱的小木偶。

“若我非要进去呢?”她问。

年纪稍小的姑娘气的跺脚,欲言又止,嘟囔着小嘴,两只手紧紧揉住自己的衣摆。

年纪大点的宫女站了出来,沉稳的说:“怕是不行,公主她……”

苏染冷笑了一声,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不行”二字。两手一推,把二人推开了,一脚踹在房门上。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本以为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豪华的宫殿,然而苏染看见的却是一个黑暗杂乱,充满酒腥味的地方。

苏染咳了几声,这里要比她想象还不堪,阳光透过无数厚重的灰尘撒在地板上。它照不到的地方坐着一个少女——凌乱的青丝遮住了她的容貌,依稀能看见她脸上骇人的伤疤,青绿色的流仙裙露出她的脚踝,脚上是数不清的伤口。细细的手腕把她的青筋都显露出来。她抖着身体,像是在啜泣。

苏染眯着眼睛,扫开脚下凌乱不堪的杂物,轻轻唤了一声:“韵宁。”

她没有应答,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你怎么了?”苏染问。

韵宁抬头看了一眼苏染,青丝凌乱不堪,微颤着嘴唇,站起身来紧紧抱住苏染,唤道:“苏姐姐!”

苏染征住了,她趴在苏染的肩上抽泣,泪水把苏染的衣襟浸透了。

“你……怎么了?”苏染问,她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是该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是以继续尴尬下去。韵宁紧紧抓住苏染背上的衣服,指甲的刮擦让苏染很不舒服。终于她停止了哭泣,不停的哽咽。

苏染轻轻地推开了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韵宁的眼睛带着残泪,周围围着一圈暗黑色,鼻子红彤彤的,唇上泛着星光,皮肤不是很好,有些暗沉,但她精致的五官依稀可见。

“皇兄要派我去和亲,我不愿意。”

她抿着嘴,低垂着头,眼里又有泪水涌出。

“怎么不愿意?莫不是有意中人?”苏染皱着眉问。

韵宁不语,苏染见状,眉头渐舒。

“若是有意中人了跟你皇兄说便是。他定会同意。”

“不会的,他心里从来都只有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可以用任何手段。”她答,语气里尽是失望与孤寂。

“……可……”苏染再也说不出话,韵宁的话令她无法反驳,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何况她是帝王家的女子,命运本该如此。

“你希望主宰自己的命运么?”苏染好久才答出一句话,“做一个不麻木的人,一个能有自己情感的人。”

韵宁两眼的光昙花一现,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算了吧,我不会奢望这种遥不可及的东西。”

“只要你愿意,那便不是奢望……”

“算了吧,他从来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的江山……呵。”她轻蔑地自嘲一笑,扬手甩开了许多杂物,桌上的糖葫芦滚了下来,顺着一直滚到苏染脚下,发愣的苏染蹲下身拾起它。韵宁却用袖子打落了苏染手中的糖葫芦,带着浓浓的怒气,喝道:“滚出去!”

苏染被吓到了,心里猛的一惊,接着那个不可理喻的美人儿开始疯狂的砸东西,直到苏染出门去了她还在砸,脾气暴躁非常,与刚刚那安静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

秋白关了门,韵宁在房间里不停的摔东西,时不时发出几声诡异的尖叫。秋白是一个看起来沉稳可靠的人,不算好看,但她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很睿智,眉毛里带着几分无奈。

“公主她怎么会这样?”苏染问。

秋白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公主的病时好时坏。”

“那公主的意中人是……”

秋白闻言,脸色变得极难看,转瞬即逝,语气也弱了几分:“她没有意中人,那是她胡说的。”

苏染眯了眯眼,“嗯,知道了。其实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为了看望公主,二是为了祭天大典的祭舞。”

秋白看向苏染,眼里的不信任和疑惑一股脑全跑了出来,转而笑曰:“王妃身子弱,皇上都不曾见过王妃,只是对您有所耳闻,怎会让您领舞,王妃多虑了。”

苏染微微一笑道:“为了以防万一,何况近日来,我身子可好多了。”

“或许吧,只是这祭舞两三天可学不会。而且没有皇上允许,是不能学的。”秋白说。

苏染故作失望的模样,心里却为此欣喜,如果按这么说,那么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吧?

正欣喜时,齐皓带着随身侍卫过来了,秋白行了一个礼。齐皓拉过苏染,问:“你去看过韵宁了?”

苏染点了点头,“嗯,她状态不太好。”

齐皓闷哼了一声,“皇上说过几日祭天大典要你领舞。”

苏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齐皓,瞳孔放大了无数倍,脑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在嗡嗡作响。

“你怎么了?”他问。

苏染真是欲哭无泪,心里一万只cnm奔腾而过。她有些站不稳了,这是气到晕厥了么??

过了一会,苏染站稳了脚,道:“没事,我知道了。”

“嗯!”齐皓欣慰地应了一声。

“嗯你mb!”

“嗯……嗯?什么?”

“没。”

斜阳映着余晖,苏染和齐皓离开了玉妨轩,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们整整待了三日,苏染每天都往妙音楼跑,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弄得苏染腰酸背痛的,好在她比较用功,学的动作基本都掌握了。

近日来,齐皓为了筹备祭天大典的事也非常忙碌,苏染连他的影子也没见过几回。

熹微的晨光点点,聚拢了又散开,融着河水,泛着水波粼粼,美得清纯又妖冶。

苏染打开窗子,窗前的树上交织着一些蛛丝,鸟儿从浓浓的雾气中飞来,栖息在树上,抖落一身尘埃,梳理着自己柔软的羽毛。

微凉的风窜进屋里来,传来一阵敲门声,苏染打开门,几个宫女端着服饰走了进来。

苏染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略施粉黛,青丝犹如瀑布般垂放下来。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踩着步履走上高台,台下是无数的朝野群臣,苏染一袭白衣惊艳四座。

伴着鼓声、琴声,她翩翩起舞,宛若游龙,甩开数尺白纱,似画中仙,纤尘不染。至于最勾人魂魄的莫过于末尾那惊鸿一瞥。

一舞毕,群臣们议论着这是谁家的待嫁的尤物,得知其是靳王妃后,部分人是诧异,部分人是羡慕。

苏染在人海中隐去了,回房换上了平常衣服。宫女们都去看热闹去了,所以这里异常安静。苏染坐在镜前,挽起青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是无边的孤独和无助。

“阿染。”门被急促地敲着,那个人急切地呼唤。

“来了。”苏染起身去开门,蹙着眉,门外站的是一个她并不熟悉、没有见过的男子,他的眼神里是无尽欣喜。

他两眼放光似的看着苏染,张开双臂把苏染圈在怀里,揉着苏染的头,满满地宠溺。

“走吧,父亲就在前殿,他心里念着你呢!”他轻轻推开苏染,拉起苏染的手说道。

苏染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梦璃口中的“少将军”苏彻。

苏染随苏彻到了前殿,苏彻唤一中年男子“父亲。”道:“妹妹来了。”

中年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眼睛炯炯有神,丹凤眼卧蚕眉,双耳如滴珠,颇有福相。

“念清来了啊!”苏父道,“念清今天可真漂亮,像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样!”

苏染愣了愣,念清是谁?

“你最近身子可好些?”苏父问。

苏染见苏彻不答,心想念清应该是自己的乳名,并笑曰:“好多了,多谢父亲关心。”

苏父见苏染笑了,眼里闪着光,道:“父亲已经很久没看见念清笑了。”

“那以后念清天天笑给父亲看。”苏染笑眯眯的说。

苏父征凝了一会,感叹似的说:“念清变了。”

苏染顿了顿,笑答:“念清没有变,我只不过是想换一种方式,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苏父的眸子里热泪在打转,拍了拍苏染的肩,“念清长大了!”

“嗯。”

“苏将军。”齐皓不知何时走到苏染身旁,向苏父行了个礼,苏父亦是回礼。

“夫人,我们过去吧,时间到了。”齐皓转身对苏染说,语气温和。苏染看了看苏父和苏彻,苏父点头示意,苏彻则好像对齐皓怀有一丝敌意。

齐皓把苏染拉到席位上,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苏染感觉莫名其妙,这齐皓人格分裂吧?

宴会正常进行,歌舞什么的苏染已经看腻了,打算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这无趣的地方。

一曲毕,苏染未来得及开口,殿上就传来一个声音,“歌舞年年有,简直太闷了!皇兄难道就不腻么?”

苏染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循声望去,说话的人竟然是齐轩,齐轩此时正满分春风地饮着杯子里的酒。

“哦?三弟有何想法?”堂上的男子问。

齐轩站起来,不羁地笑曰:“臣弟听闻二嫂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是世间少有的才女,不如今日就请我们的新晋状元与二嫂比试比试吧。”

苏染瞪着齐轩,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齐轩,咬着牙不知所云。

“那么好吧!许进,你便同靳王妃比试比试,为大家助助兴。”堂上男子笑曰。

接着一个*了出来,长的眉清目秀的,嘴边一摞腮胡,似书生模样,道:“诺。”

堂上男子直勾勾地看着苏染,苏染不得不站出来,朝那高高在上的男子行礼,又与许进相互行礼。

许进欲张口,苏染乎问:“不知先生认为何为上品?”

许进想都未想,答:“自然是饱读诗书。”

苏染淡笑,问:“书读多了不会用有何用?”

“这……王妃不是臣,怎会知道臣不会用?”许进问。

“若是会用,何至于现在还是个二品官?”

“这二品官是皇上封的,该问皇上。”许进行了个礼,恭敬地说。

苏染看向他,觉得可笑,“皇上自是知道先生是个只会念书的书呆子才封的二品官。”

许进直起身来,可见是有些生气了,嘲讽地说道:“王妃这么说,想来对诗书颇为了解吧?李唐人才辈出,不如我们就来赏析赏析李唐的诗?”

苏染若有所思,许进以为难倒了苏染,正得意时,苏染忽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接着大殿上的人像是被震撼了一样,纷纷议论着。

许进也震惊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真是你作的诗?”

堂上男子道:“不如王妃再即兴赋诗一首?”

苏染恭恭敬敬地行礼,“诺。”

朝四周环视了一眼,脑子里搜寻儿时学过的诗文,笑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竞英雄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略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堂上男子拍了拍手,笑曰:“王妃真是好文采!”

“皇上谬赞。”

许进自觉丢脸,弯腰道歉,曰:“是臣愚钝,不自量力了。”

苏染只道:“承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