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 > 历史小说 > 狠群 > 051 南非(拾贰)全文阅读

() 飞往索约的EMB-120支线客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为降落作准备。

塞姆勒早已被哮喘一样的引擎声搞得神经兮兮,现在总算松了口气。他向座位旁的机窗转过头,趁飞临索约上空时俯视这座阔别多年的城市。

和一九九三年离开时相比,索约没有多大变化。在笔直的机场跑道四周,杂乱无章地散布着数以千计用泥砖和白铁皮搭建的简陋房屋,被蜘蛛网般的公路分隔成了一个个参差不齐的街区。灰蒙蒙的屋之间是棕褐sè的黄泥地,上面缀着少得可怜的树木,令整座城市看起来就像块巨大的苔藓。

就在他望着机窗外出神时,EMB-120停止了盘旋,俯身开始向跑道下降。

索约位于安哥拉西北部的扎伊尔省,是座毗邻刚果mín zhǔ共和国边境的港口城市。在一九九三年遭到内战破坏前,一直是该国重要的石油港口。

二〇〇二年二月二十二rì,“安盟”领导人若纳斯·萨文比博士被zhèng fǔ军击毙。同年四月,“安人运”和“安盟”签订停战协议,前后历时二十七年的内战终于宣告结束。但长年战乱造成了难以估计的损失,安哥拉的经济和工业都遭到沉重打击,各地基础建设几乎被破坏殆尽。

虽然近几年安哥拉凭借国内丰富的自然资源取得了一定经济增长,但由于过分依赖石油和矿产出口,受到二〇〇八年全球金融危机影响,该国经济状况不断恶化。大量基建项目被迫延期或停工,而且安国zhèng fǔ的经济发展重心是罗安达和南方,所以索约的重建计划一直遥遥无期,它的石油港地位已经被位于飞地的卡宾达取代。

屋铺着波纹铁皮的候机大楼外型依旧,但墙壁被粉刷一新,并且涂成草绿sè,和当年相比可算是个不的改变。

作为这趟航班唯一的白人乘客,塞姆勒很快被认出来。他刚走出机场门口,就有一个身穿四季裤和天蓝sèT恤的瘦黑人青年迎上前,用生硬的葡萄牙语和他打招呼:“您是塞姆勒先生吗?”

塞姆勒了头。

“请给我您的护照。”黑人青年着伸出手。

塞姆勒在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护照递了过去。

黑人接过翻开看了起来,期间不时抬头打量对面的人几眼。大约一分钟后,他满意地归还了护照,然后恭敬地:“是贾巴先生派我来接您的。”接着伸出手,道:“我来帮您拿行李。”

塞姆勒把装替换衣物的旅行包递给他,但放着现金和卫星电话等随身物品的挎包继续挂在肩上。

黑人青年带塞姆勒走到附近的停车场,坐上一辆银sè三菱“帕杰罗”越野车,沿机场旁的主干道向北驶去。

这是条索约市内屈指可数的柏油路之一,虽然路面狭窄又肮脏,路口也没有交通灯号,但比起其它地方把泥地夯实的土路已经好了好多。

沿途所见,这座城市一片萧条景象。路旁不时可以看见用铁皮、帆布或者木板搭建的窝棚。衣衫褴褛的黑人随处可见,他们无所事事地聚集在路边的树荫下,一脸茫然地望着驶过的车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帕杰罗”驶到一条连接市区和港口区的陆桥前。车子在回旋处转了个右弯,拐进另一条位于刚果河边的公路,接着沿河岸向东走了大约三分一英里,再驶过一条坑坑洼洼的路,在一个简易码头前停下来。

码头左边有个当地人的渔场,在河滩倒扣着几条油漆已经掉得差不多的舢板,旁边铺满圆卵石的堤岸上乱七八杂地晾晒着渔网。

当走近码头后,塞姆勒才发现右边是个残旧的港口,那里有一排朽坏的木制防波堤直伸进河里,尽头停泊着一艘起码有二十英尺长的白sè游艇,和靠在岸边的型渔船形成强烈对比。

白人出现在这种地方相当显眼,但码头上的黑人似乎都心怀恐惧,不敢直视塞姆勒一行人,甚至在他们走近时刻意把头扭到别的方向。

黑人青年走到船舷旁,把行李交给一名身穿白sèPolo恤的黑人船员,接着伸手指了指游艇。

塞姆勒向他头,然后踏着跳板登上船。几个黑人七手八脚地解开缆绳,游艇缓缓离开码头,顺着刚果河向大西洋驶去。

帕德朗角位于索约西北方,从空中看就像只耸立在刚果河口的巨大犀牛角,为索约提供了一道巨大的天然防波提。而塞姆勒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只“角”的尖端。

经过大约半时的航程,游艇到达一座白sè的码头前。这座码头完全用白麻石砌成,显得很气派。旁边还有条三十英尺长的栈桥,直通往一个海面上的型人工岛,那是水上飞机的专用码头。

在码头上站着两个黑人。其中一个腰带上挂着弹匣袋,斜挎着缩起枪托的G3KA4步枪。另一个身穿黑sè长裤和白sè短袖衬衫,外面套着件土黄sè马甲,看上去像个酒店门童。

等游艇停泊好后,那个“黄马甲”迎上前,接过船员递来的行李,然后带塞姆勒穿过码头,登上后方山坡上的白sè大理石阶梯。

在五十英尺长的阶梯端,是一片被修剪得非常平整的草坪。在草坪东北角有间占地超过一千平方英尺的玻璃温室,中间是一栋带有浓厚维多利亚风格的白sè三层别墅,四周不时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守卫在巡逻。

绕过别墅,首先看到一个椭圆型的大游泳池,再往西是可以眺望大西洋景sè的观景台,角落还建了座六角形凉亭。

他们走到泳池旁边,一个头戴黑sè蛤蟆镜和藏青贝雷帽,背着波兰制PM-63冲锋枪的瘦高个走上前,向塞姆勒打了个“举手”的手势。

塞姆勒把挎包交给负责拿行李的黑人,然后举起双手。

经过一轮彻底的搜身后,那瘦高个向后面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观景台上的凉亭:“贾巴先生在那里等你。”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凉亭前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个穿着鸽子灰西裤和暗橘sè短袖衬衫的黑人胖子。塞姆勒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那个脑袋上没有一根毛发,在圆脸长着肉鼻头和厚嘴唇,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胖子满面笑容地迎上前。他张开双手,用夸张的语气打招呼:“塞姆勒,我亲爱的朋友,真是好久不见了。”

塞姆勒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接着和他拥抱在一起。

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后,贾巴把塞姆勒请进凉亭。两人在宽大的藤椅上坐定,他亲自打开放在茶几上的浅黄sè雪松木雪茄盒,把满满一盒“厄普曼”牌长雪茄送到对方面前。

但塞姆勒摆摆手,在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大卫杜夫”。

贾巴瞟了他手上的烟一眼,伸出戴着粗大金手链的右手从雪茄盒里拿了一根,半是炫耀地:“你确定?这可是上等的哈瓦那货,在罗安达一支起码要五十美元。”

“不用了,我抽不惯雪茄。”塞姆勒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贾巴“咯咯——”地笑起来。他向旁边招了招手,一个身穿浅褐sè短袖衬衫的干瘦黑人跑着凑上前,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恭敬地把香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