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茂清手里最好的资源扑街后，袁善就再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相关话题，安安心心拍戏。没过两天，焦乐逸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袁善看着他的号码，内心纠结了一阵子，才接通放到耳边。
霎时，焦乐逸那娇滴滴甜滋滋的声音响起来：“哥哥，我好想你啊！”
袁善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子抖了一下，瞥了一下嘴巴，道：“什么事？”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焦乐逸打过来是什么原因，无疑就是林茂清或者是他的肾的问题。
果不其然，沉默了两秒钟，焦乐逸开口道：“哥哥，我最近真的很不舒服，医生也说换肾的手术最好越快越好……”
“我确实帮你找了，”袁善说的不是假话，他甚至大概回忆起了上一世给焦乐逸换肾的小女孩大概所处的位置，但是委托人找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收获，“很遗憾。”
“哥哥，”焦乐逸的语气有些急了，“你答应过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袁善叹息。
“那你自己找有什么大用处呢？”焦乐逸咄咄逼人，“明明如果求一下陶董，动用他的力量，不用多费劲就能找到肾源，你为什么不这样做？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的病变好，因为我对你有威胁？”
“你对我有威胁？”袁善挑眉。
“你嫉妒爸爸更喜欢我，全家人只围着我转；”焦乐逸一点点掰着手指头数，“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好，在娱乐圈更有发展；你还嫉妒林茂清当初喜欢的是我，责怪他没有选择你。”
“你想多了，”袁善淡淡道，“乐乐，你必须得知道，当初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即使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弟弟。”
焦乐逸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家人更喜欢你，我是无所谓的，因为你是病人，也确实值得喜欢，相比于我这种硬邦邦的不爱撒娇的性格来说，你就像是长辈心中的小棉袄一样，细腻体贴嘴甜，我乐于你哄着长辈，让他们顺心，他们更喜欢你也是理所应当，我心甘情愿。”
听到袁善的话，焦乐逸明显不知所措了，他喃喃道：“哥哥，我……”
“还有林茂清的事情，如果你不耍手段，大大方方承认你们两个相爱并且在一起，我是非常祝福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盼着你好呢？”
“我不知道，”焦乐逸说，“但是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袁善追问。
“我怕我死。”焦乐逸沉默了好久，诚实道，“哥哥，我不该死，为什么得病的人是我？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袁善摇摇头，叹息，“人生是不能去比较的，每个人都是平行在生活，其实知己不必知彼，乐乐，我从未和你聊过这些话题，因为你心思细腻，我怕我以这个身份说出来，你心思歪了，觉得我有些话题在炫耀，更变得敏感。但是身为你的哥哥，我今天必须得说，你该注视自己优秀的地方，让自己更进步。”
前世你就是这么做的。
袁善想：我不去猜测你在上一世的人生道路上，和林茂清的感情是真是假，但是勤勤恳恳拍戏之后，那些优秀的作品不是假的，那些荣誉不是假的。到最后，等到你病发的时候，有人心甘情愿被你的人格魅力所征服，有人给你捐肾，这不正是你如今梦寐以求的吗？
到底是今生的哪一步走错了？
“你的目光不该只注视在我身上。”袁善开口道，“这样人生的厚度太窄了。乐乐，虽然你进入了娱乐圈，但是也没有真正进入娱乐圈，你不了解它真正有魅力的地方在哪里。”
“我不懂，”焦乐逸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那也不需要以坑害别人的前提去实现你的目标，”袁善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焦乐逸，你记住，天道是公平的，你做的虐总会在最后兜兜转转报应到你自己身上，别人以善意来对待你，你却用慢慢的恶意回应，还嘲笑对方痴傻，暗笑自己占了便宜。”
“你根本没有占便宜，最傻的是你。”
“哥哥，你只会说这些有的没的大道理，你没有得过病，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焦乐逸声音尖利，到最后都有些嘶哑，“你在鲜花和人们的祝福下长大，每天都是快乐环绕，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感受？”
“这就是我想要说的，”袁善轻轻摇头，“你只看我光鲜亮丽，为何不觉得我十岁母亲去世可怜？当我跪倒在灵堂前，第一次接触死亡，和我离别的却是我最爱的妈妈，我第一次体会到永别的滋味，哭的撕心裂肺，没有人看我一眼，你是不是还偷偷笑我？你当时内心雀跃，欣喜于你妈妈终于可以登堂入室，让你摆脱私生子和小三的孩子的身份。”
缓一口气，他继续道：“我父亲早早变心，继母满都是算计，因为他们的阴谋，真正爱我的外公外婆我都疏于联系，没人真正关心我，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年，为何你不觉得我可怜？因为当时他们算计到的，都给了你，你是利益的实际获得者，你暗暗看着这样的事情不断地发生，看我一片赤诚之心对你，是不是还暗地里觉得终于有了报应，觉得上帝逐渐开始公平起来，甚至觉得我愚蠢透顶？”
“没有……”焦乐逸小声反驳。
“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袁善瞪大了眼睛，声音快速而激烈。
“是的，我有过，”焦乐逸终于坦诚的表白自己的内心，“我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恶毒，但是哥哥，谁一次也没有过恶毒的心思呢？哪怕是最纯洁的小孩子，都会在某一瞬间想到，如果自己讨厌的人能够倒霉就好了，你我都不是圣人，你何必装的这么清高呢？”
“我有时候也在后悔，觉得自己有些事情做得过分，但是正是我成长的这个环节塑造了我这个性格，是爸爸妈妈、是这个社会让我变成这样的人，我想改，想变好变优秀，但是这已经融入了我的血肉，我能怎么办呢？”
“焦乐逸，你不要偷换概念，”袁善冷静下来，道，“确实，人人都不是完美的，大家都曾经有过一些不好的心思，我也有过。但是人之所以是人，站在生物链的最顶端，是因为人们能自我约束，是因为大家的内心都有道德底线，有些思想是无法控制的，但是任何主观性的行为都该是可以避免的。”
“你从来都没有付出过努力，你不努力学习，却埋怨我能上重点大学而你只能被爸爸砸钱上大专；关于一些道德上面的问题，你不努力改正自己，却埋怨带给你生命的父母。你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看到问题，你学不会自省。”
“但是我现在过得也很不错，”焦乐逸嘴硬的说，“就算是很努力的生活，也不一定过得比现在好了。”
袁善反驳他：“你想的不对。”
“乐乐，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袁善放缓语气，“如果你不是因为某些私人原因阻止我和外公外婆见面，那么在最早期，我如果和李家搞好关系，必然比现在更快的认识陶家人。”
焦乐逸瞳孔一缩，显然也想到了袁善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不管你是不是爸爸出轨的产物，过去的十几年同进同出，共同生活，我们总归是有感情的，”袁善轻声说着，“你现下如此崇尚于陶文曜的手段和能力，觉得他一定可以帮你治好病，那么如果我能早一点和他打好关系，甚至把他介绍给你，那么你的病或许也不会拖到现在如此严重的地步。”
焦乐逸扯起一抹笑，却怎么看怎么勉强，他发现袁善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事情到了如此的程度，袁善也没有撕破脸，是他傻吗？当然不是，他只是一个善良的老好人罢了。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阻止袁善和李家接触，那么按照袁善的性子，他必然会用尽全力帮自己治病，那么根据李家的势力……
“你总觉得你优秀，比我更值得男人爱，”袁善缓缓说出另一种可能，更戳焦乐逸的心，“如今你嫉妒我和陶文曜在一起，未曾想过如果我把你介绍给他，他对伴侣的选择有可能有另一种选择吗？”
是啊，焦乐逸把下唇咬的更紧了，紧到滴出了血滴，他心想：在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躺在床上久久不得眠，想着如果是自己先认识陶文曜，那么按照那人对另一半负责的态度，他能有幸福，他不敢想。
从被粉丝和路人偷拍到的路透里，都能看到那人和袁善的相处之中，存在着的无限温存和耐心。陶文曜看袁善的眼睛是带着光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角度，满脸温柔，他多希望陶文曜能够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
不对，他是希望有个人，不论是谁，能够这样实心实意的看自己。
如果，如果，可惜这世上哪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