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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卧室中的相遇

介田相对冷静地看着她的反应,等她吼完了才平静地说:"就这样。"

轻飘飘,他的话不带有一丝可以违抗的意味,若织苦笑了一声,以前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对她说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总是不允许自己违抗,他总是有这样一股力量,让自己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认输...今非昔比了!可是...看来还是自己在欺骗自己呢!从来就没有,从来没有!介田泽从来都没有沦为过自己的俘虏,他违背了自己!他居然敢违背自己!还是在自己足以要挟他的时候!可是自己...在以前,好像...从来都不敢...违背...他呢!

这...就叫做...差别吧!

自己根本就没有力量去违背他!可是他,却那么轻而易举地背叛了自己!

若织陷入了沉默。

看她情绪稳定一点了,介田泽稍稍放缓了语气:"你需要什么只管对我说,嗯...就这样,我走了啊。"

仿佛是刻意的,介田在逃避她。

"我会死。"若织幽幽地对着那个俊朗的背影说。

很明显的,看到他抖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我不会让你死的。"少年回头瞥了她一眼,不经意的瞬间,星光拨转。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七个字是一把刻刀,在若织的心里,狠狠刻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

背影僵硬着,似乎在认真决定着什么,然后,出乎意料的,介田转了过来,用空洞得不正常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在若织的心里激起了万丈波澜。

介田等着她的答复,似乎是太紧张了,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额上星光点点,焦虑而不安。

"介田,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就算想说,也不能说。"若织的外表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她冷冷地说道,"而且,一旦说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喜欢你"他说的是这句话,毫无预感的,就这么自然地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

介田的表白在脑海里被放大了数千倍、数万倍,若织觉得这个世界都已经倒过来了,什么都倒过来了。

她是不敢相信!永远不敢相信!原来这一切,在她认为顺理成章的东西,都是倒过来的!她讨厌介田,并且相信介田也讨厌她!

可是这一切却像在演偶像剧一样,那么戏剧化!

介田居然喜欢她!

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只想逃避,只想逃避!

介田的脸越来越红,连脖子根都红了一大片,看到若织仿佛没有听到似的,镇定自若地躺在床上,拼命咽了口唾沫,正想说句什么时,才发觉嗓子已经干了。

于是...逃命似的拼命跑了出去。

随着门"哐啷"一声关上,若织的表情立刻松懈了,变得无知、惊慌,卸下了冰冷的外壳,她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强烈的不安和紧张让她暂时忘记了复仇的事。

介田说的那个解释她是他女朋友的话她可以勉强相信,但是...现在呢?

好乱...好乱...感觉像一团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整个屋子里都响起了她的喃喃自语。

风卷起帷幔,惊醒了少女,初睁开眼时,是慢慢的迷茫。

门铃清脆地响起,一阵杂乱无序的脚步声,暂时转移了若织的思绪,她可以感到,那是介田泽。

昨天那乱哄哄的场面还在脑海中回放,介田认真而又紧张的面容,吞吐不清的话语,使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觉,头有点晕晕的,听到介田的敲门声,不由有点心慌。

介田似乎在考虑怎样说才好,门外一直没有动静,若织却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嗯...那个...你去不去吃早餐?佣人们已经在餐厅准备好了,要不...让他们给你送到房间里来也行。"门外的男孩总算开口了。

"你忘了吗?我是不需要吃东西的。"若织讽刺地答。

"哦?好像是的。"介田有点窘,"那么,我就先走了啊。"

若织聆听着清晰地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难道自己真的在这里坐以待毙吗?难道真的要乖乖地听介田的话受他的软禁吗?

难道真的要这样没有目的地坐着不去复仇吗?

不!她的时日不多了!这样简直是浪费时间!

若织眼里射出冷漠的光。

"其实,我们这次请你来,主要是为了若织的事情。"一个婉转的女声幽幽地说道。

"砰"一声,女孩手中的杯子落地,在地上散成无数碎片。

"若织?"女孩的瞳孔里散发着痛苦和恐怖,她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往事历历在目。

"我知道姐姐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是你也不希望她死掉吧!所以,百木姐姐,就请你帮这一次啦!"小孩甜甜地声音撒娇地说。

"可是..."百木似乎一副很困惑的样子,"我能帮什么忙呢?"

雪野赶紧搭腔:"没有关系的,你只要劝说她为以往的事情感到后悔就行了,她的灵魂就会得救。"

"谈何容易?"百木也幽怨地叹了口气,静静地欣赏手中的茶杯。

"但是,为了救姐姐,就只有这一条路了。"美树小手托着下巴,可爱的睫毛眨了又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吗?"百木似乎有点信心不足。

"嗯...如果再加上木子,就是四个人了。"雪野说这话时,很清楚地看到美树不正常地颤抖了一下。

"奠芽木..."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还有我呢!"介田听到这里时,认为没有必要再躲藏下去了,从门后走了出来。

四个人震惊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啊?"介田泽坏笑着,谐谑地抬起头道,"是因为本少爷长得太帅了吗?一个个全都迷晕了?呵呵..."

完全不顾百木激动的神情,他斜睨了她一眼,装作惋惜地叹道:"唉!男人婆也在这里啊!啧啧,真是少见,本少爷还以为你被吓得躲起来了呢。"

百木由震惊激动地神态光速转变成气恼,她用力攥着双手,青筋暴起,竭力忍耐着去揍介田的冲动:"别...惹...我!"

"哟,要打架了,男人婆?"介田就势卷起了袖子,顺便挑战性的捏了捏手指的关节,丢去了一个白眼,"来吧!本少爷好好陪你!"

两人之间仿佛有火花在"嗞嗞"作响。

"好了,别吵了。"美树和雪野异口同声还带着叹息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充当的是消防队员的职责,负责把正在目战的两人的火气熄灭。

"唉,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本少爷就先放过你了。"介田放下了手,还故意摆出"那是我让你的"的神态。

"谁让你放?"百木眼里的火花在欢快地跳动,随时准备跳出来烫伤某人。

"我来这里是来救人的,可没时间陪你男人婆吵。"介田优雅地坐了下来,慵懒地把手靠在扶把上,戏谑的目光挑战着某人的忍耐度。

"你..."百木被气得快讲不出话来了。

"STOP!"美树拦在百木跟前,比划了一个手势。

"对...我要消气...我要消气..."百木夸张地深呼吸着,把怒火压了下去,故装平静地看着介田说:"介田,你不是死了吗?"

特意加重了"死"字。

介田当然看得出百木竭力压抑的情绪,他笑笑,佯装可怜样:"哎呀呀,男人婆就那么希望我死啊!可惜啊可惜,我啊,没死哦。"

"唉?"这下轮到百木惊讶了,总算把要发脾气的事暂时忘了,"你不是死了吗?若织亲口对我说的,我还找到了你的遗物呢!"

说着,百木把纯黑色的十字架从口袋里用力拽了出来:"这不是你的吗?"

"是我的,但不代表是我的遗物啊!本少爷还没死呢!"介田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夺过了十字架,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在哪儿找到的?"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从你的身上拿的!"百木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很满意的,看着介田的脸由白转红,又转青。

"你看到我的尸体了?天啊...简直是侮辱了我的形象啊!上村若织也不注意保存一下我的尸首的!那么丑的时候,居然被你看到了!以后...让本少爷的脸往哪里放啊!"

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抹了一把冷汗。

"那时候很黑,我没看到你的尸体..."最后还是百木怯生生地站了出来答道,显然是没想到介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真的?"

"是真的。"

"唉!你不早说!如果我那么丑的时候被你看到了,那我还真是没脸见人了!还好..."介田轻轻地嘘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阵,大家才平静下来心情。

"你真的死了?"百木不确定地问,小心地观察着介田的神色,"你自己都说是尸体了。"

"唉,话说回来,我的确是被上村若织逼着去做了很多事,不过在我背叛她的时候,她没有杀掉我,只是将我的灵魂逼出来囚禁起来而已,如果她先杀死我在囚禁灵魂的话,那我就是真的死了,我从她那里逃了出来。"介田淡淡的说。

"原来是这样。"

"上村若织到底怎么了?她的灵力最近好像特别不稳定,所以我才有机会逃出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我说她快死了?她不是幽灵吗?怎么会死呢?"介田连珠带炮地问。

三人对视,最后还是美树站了出来解决了这个问题,介田越听越皱起了眉头。

"所以就是这样,一旦要她自己感到后悔了,灵魂才可以回归到原来的身体里。"美树结束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说,你们才在这里商讨?"

"废话。"百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就好,再加上我吧。"介田轻轻松松地说,"我对她说过,一定不会让她死!"

"顺便一提,若织在我家里。"介田忽然冒出来了一句,狡黠地眨眨眼,"要不要去看看?"

于是,四人乘坐上车,飞驰而去。

"喏,就在这里。"介田指着眼前的门,"从昨晚受伤后她就一直在这里。"

"快打开呀!"雪野忙不迭地催促。

"嗯。"应允了一声,他用钥匙慢慢转动钥匙孔,门"咯哒"一声弹开了。

四人皆是一副呆样。

房里,哪里还有若织的影子?只有那半开着的窗帘,"哧哧"嘲笑着众人。

四周出奇地静,静,远处树叶摇曳落地发出的"吱吱"声,清晰地回荡在耳旁,一缕晨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林穿透了进来,在地上交织出光辉闪烁的地毯,躺在地上的少女,眉头微点,透出隐隐一种莫名的冷漠来,散落在地上的青丝,微风一扫,便不停使唤地飞扬起来,穿在身上紧紧绷起来的牛仔裤略有点破旧,却勾勒出了少女本应有的曼妙的身材,细腿微蜷,在寒风中的落叶一片片地将她覆盖。

星眸微露,看见她的眼睛乌黑,那黑色是那般冰凉,冰冷如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林,一片密密麻麻长满了树的树林,微风轻轻地吹,树叶微微地摇,远处的湖水,水波涟涟。

这一切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与她格格不入,在她的每一次回眸,看到的都是绝望,每一次说话,吐出的都是凄凉。

许久许久,她着魔似的喃喃道:"我在逃避。"

话一落音,感觉自己体里某个结了疤的伤口突然绽裂,开始隐隐抽疼。她以一只手按住胸,慢慢穿过树林。树林前方是一片大湖,有风吹过,拂起波光粼粼,一闪一闪的,像是要把一生的记忆全都闪现出来。

记忆中,没有此片树林。

记忆中,没有此片湖。

记忆中,亦没有痛。

唇间流露出一丝对自己的嘲笑,逃避、逃避、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该走了。"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对啊!是该走了!去那个她曾经仇恨的世界,去了结一切!

"她走了。"介田用手扶着窗沿,望着远处的高楼,做梦般不真实地说。

美树低下头,心中的伤感化作泪,一滴一滴...

清冷的落泪声惊醒了每个人,如梦初醒。

"我们会找到她的。"百木淡淡地说,随着介田走到窗前,一样迷茫的眼神,骤然间变为了一种坚定。

"无论何时何刻,无论生死与否,我们都可以坚持。"雪野出声,随即泪泣。

一只小手缓缓地举起一块手巾,递到了她眼前,朦朦胧胧间,心中荡起了一股温暖,用微微战栗的手接住它,既是欣慰亦是感动地说:"美树,谢谢。"

"姐姐在逃避。"喃喃道,却又一股惋惜。

"她在逃避所有的人,而我,何尝不是呢?"美树唇角微微斜起,竟然笑了,却,眼中的悲色又浓了几分,倏然回首,"我想见见奠芽木,可以吗?"

不是请求,更近似于命令。

雪野郑重地点点头。

微微扬眉:"那我们先回去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美树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车子行驶在宽敞的高速公路上,车外一掠而过的景象,在瞳孔里成像。

"为了若织。"雪野伤感地答,"她告诉了我一切,我问她为什么帮我,她说,她也有一个女儿,却过早地夭折了,她还说,她跟我真的很像,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么,却总是妄加猜测,结果就是最后的惨剧。其实,美树,在你死后不久,她也就在你旁边自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