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一听,捏了一下胡须,问道:“堂下夫人可是流芳楼的老鸨?”
“正是”那差役紧着回答,“这老鸨受了惊”
“可还能讲话?也罢,来人,看座。”
那老鸨被搀扶上椅子,呼气半天,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一头抢到地上。大声哭诉道:“我地那个青天大老爷!老身平日吃斋念佛不曾有一日敢不懈怠!今日经遭此大灾也!”
“汝且从头细细说来。”
“就……就在今日午间,老身本家侄子来求援,说有人欺负他,叫老身帮忙教训。”
“是帮忙报仇吧。”海瑞说道,“继续讲”
“老身是个老实人,哪里肯干这等不法之事……闻听那一伙人中有那宋应昌秀才,老身还帮着说和……哪里想得到!”
“宋应昌?”海瑞问道,“可是那玩物丧志的书生?”
“正是”,孙传庭小声回答,“此人颇有实才,与市井腐儒不同也。”
“大人!老身只答应帮侄子将那一行人灌醉,再带上人打一顿,就要放了。老身等人听屋内没了声音,刚要探听,老身的侄子却抢先上楼,将老身挤在楼下。”
“尔等多少人?”
“十多个。”
“那宋应昌等人有几个?”
“约莫,约莫……老身算算,一个洋和尚、三个日本男子,一个女子,两个少年,总共七个。”
“哦?日本男子?”
海瑞听了一会,心中已猜测是这店家侄子日间寻衅,趁夜打劫,结果双方火并罢了。如今城门未开,只待巡捕即可。未成想忽听“日本男子”,不觉心生疑惑,念到:“胡部堂亦是今日来杭,莫非有蹊跷?”
“可怜!”那老鸨说着,“老身本想跟在后面上楼说和,不想只听楼上几声惨叫。老身还道是下了狠手,心怕出事,便喊叫了一声。再往楼上跟,便和没有人一样。老身走到房门口一看,诶呦,老身那侄子与伙伴都被打昏了,而那一屋子宾客已经开窗逃走”
“打昏?”海瑞问道,“差役,你怎么说是命案?”
“老身心中苦啊!大老爷!”那老鸨又是一声啼哭,“原本老身以为遇见神仙了,也打算吃了教训,再寻找那宋应昌问一问。谁想到宋应昌与我那干女儿都不见了踪影。等老身再回楼上时,才走到台阶上便见了流血。老身惊得一开门,便见那十几个已经是身首异处,满屋血污了也!”
那老鸨说着,竟哭昏了。
只听海瑞一拍惊堂木,说道:“去现场,带老鸨!”。彼时深夜,海瑞不让扰民,故只带着八个差役,连那轿夫都免了。
那海瑞一边走路,一边寻思,问道:“老鸨,你可记得那日本人之姓名?”
“好似其中一个叫做信长的,其它的未曾开口,还有一个叫猴子……”
“休教胡言乱语。”海瑞令那差役搀扶这殿后走路,问身旁那书童,“传庭,汝有何见解?”
“老爷,只听老鸨之言,此事或非江湖人所为”。
“汝何以知之?”
“老爷,若是江湖斗殴,纵使下了死手也只是一时激愤,岂有赢了打斗又折返害人性命的?”,孙传庭仔细回道。